第二十章 色授魂与(第4/5页)
她过去扶阿立,阿立低着头站起来跟她走,两个人终于回到主楼。
福婶正好在前厅等着,说要准备晚饭了,她看阮薇三年没回来,问她想吃点什么。
阮薇和过去一样,让福婶帮忙找个花瓶过来,然后随口说了两道菜,又问叶靖轩在哪里,福婶说方晟陪着他在书房忙,外边事情多。
大乱将至,会长下的最后通牒从沐城一条一条往家里传,他们都知道要出事了,但人人保持缄默。整座老宅平静得和往常一模一样,下人各在其位,分毫不乱。
阮薇答应着,捧了刚摘来的蔷薇花上楼去,想了想又回头说:“还有荔枝吗?”
“有,等你们吃完饭,让人送到楼上去。”
阮薇点头。
阿立不再跟着她,退到楼下守着,在她身后轻声说:“薇姐今晚好好休息。”
阮薇回到卧室里,叶靖轩没在,她一个人把花插瓶摆好,放在梳妆台上。其实蔷薇不适合这样摆着看,但它的紫色很特别,一放到房间里,空荡荡的窗口都显得优雅起来。
阮薇坐在床边拿出那张字条看,上边的时间地点她都记在心里,然后她把它扔到马桶里顺着水冲走。她什么都想好了,做完这一切心里越发平静,过去把窗帘打开,天虽然黑了,但或许明早起来,还有阳光能照到花上。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候,叶靖轩回来找她,一进来发现阮薇还是坐在那里看座钟,那钟是老古董,嘀嘀嗒嗒,有时候惹人心烦。叶靖轩过去好几次都想换掉,都是阮薇拦着,明明他们都习惯了,可今天阮薇却一直在看,好像这一天从早到晚,分分秒秒都格外金贵。
他喊她,阮薇回身想起严瑞的话,一一告诉他:“严瑞不肯说那个人是谁。”
叶靖轩点了一根烟,阮薇不让他抽,他不听,推开外边通往露台的门,一边通风一边靠在门边和她说:“是谁都不重要了,既然陈屿有种对我出手,我不可能坐以待毙,要打就打个彻底,不管背后是谁在盯着,他都拦不住。”
他抽得很快,阮薇起身过去把露台的门拉上,烟全被关在屋子里,她从他面前经过,呛了一口直咳嗽,抬头和他说:“你抽吧,我陪着你抽二手烟。”
叶靖轩愣了一下,这下没脾气了。她总有办法治他,他无奈地笑了,把烟全灭掉,又把窗户和门都打开散了烟味,最后走回她身边,开口问她:“你不和严瑞一起走?”
阮薇似乎有些出神,只是点头,两人到这一步都没了激烈的情绪,她是走是留,他都做好了准备。
叶靖轩伸手抚着她的脸,她侧过头在他掌心里蹭了一下,抱住他静静不说话。叶靖轩顺着她额前的发慢慢地抚蹭她的头,和她说:“我进兰坊就为了做准备,这么多年了……早晚都要打。何况陈屿这会长当得自身难保,他手上能用的人不多,你别怕。”
阮薇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想了想和他说:“我总做一个噩梦,十几岁的时候,养父出任务不在家,我一个人晚上睡觉,梦见……十岁那年我真的死在那场火里。”
叶靖轩动了一下,似乎要阻止她往下说,但阮薇摇头,示意自己不害怕,她只是正好想起来而已:“没事,那会儿我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做梦,可是刚才我突然发现……其实那样也不错。”
她从未想过,十年之后,她所面对的抉择远比噩梦更可怕。
他们之间有太多往事,爱可以原谅彼时莽撞,可以原谅日后阴谋,可偏偏世事让有情人分两端。他们错过的那些岁月,纵使温良如丝,也能灼身。
叶靖轩胸腔起伏,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别说傻话。阿阮,你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或许不能救你,但一定陪你。”
她紧紧贴着他把眼泪往回咽,她舍不得,可是他们之中,总有一个要先走。
福婶很快来请他们去吃饭,南省的菜都简单,但因为湿气重,习惯上也爱放辣。阮薇离开很久都没再吃过南省的饭菜,这一下吃得很过瘾,到最后叶靖轩没什么胃口了,吃完就等着她,看她吃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笑,拿纸给她擦,说她活像只贪嘴的猫。
他笑话她:“这么大的饭量,叶家可养不起你。”
她顾不上理,伸腿过去踹他,他笑得更大声:“腿一好你就长本事了。”
叶靖轩倒了一杯白葡萄酒,让下人去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台看,餐厅里终于不再那么冷清。
正好在放著名电影《奥德赛》,荷马笔下的传奇,奥德修斯历经特洛伊那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战胜魔女,降伏海妖,拒绝神女七年挽留,最终他熬过无数个不眠的日夜,回归故土。
看到最后,奥德修斯的勇敢和坚守固然令人敬佩,但真正让人震撼的是他的爱情,所有人印象深刻的话只有这一句:十九年换得一场回归,九死一生,历尽沧桑,他说“她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