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7/11页)
各地兴建起高大又温暖的房屋,原本闷在主教粮仓里快要发霉的粮食,要么被分发给了民众,要么被种进了土地里。
“比起侵略者,南境这些人,倒更像是来做扶贫工作的。”看着焕然一新的村庄和大地,每个人都由衷地发出这样的心声。
老百姓是很朴实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从前圣堂实行高压统治,逼着所有人都信仰圣主,如果哪一家没有交够赋税,没有出够挖矿的工人,胆敢骂圣主一句不好,就会被打成异端,严重的还会架在村口烧死。有一些红衣主教,甚至还实行连坐制度。
那时大家表面上信仰圣主,其实心里对他十分抵触。
如今就不一样了,一家一户的民众们,全都自发地换下家中供桌上的圣像,换成了一束束白色的蔷薇花。他们抛弃旧的信仰圣主,改信新的信仰——神女宋如。
北境这片沉闷的土地,从未如此欣欣向荣过。
宋如始终没有解开过对圣主的神力禁锢。
圣主进阶半神,触碰到了神明的门槛,即使不吃不喝,对他的身体也不会有丝毫损害。
可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偶尔向他投去一个眼神,里面满是鄙夷。
圣主的妻子纪心柔,总会替他向宋如求情。
宋如经过圣堂门口,又看到纪心柔跪在那里,哭的十分哀婉,“神女大人,我夫君知错了,求你放过他吧。”
圣主本人,却是一副谄媚模样,“神女殿下,近些天我看到你大刀阔斧地改革,才知道自己从前错的有多么离谱,原来那些红衣主教背着我,做下这么多恶事,您可真是英明神武!”
宋如的年纪还不到他的零头,难为他这样拍马屁。那些手下做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吗?事实上,圣主非但知道,还恶意包庇他们。
裴天落看着这一幕,双眸里不禁浮现出一抹嫌恶。
这就是毁了自己一生的人。
如此卑劣、如此低贱。
说圣主像一条狗,都是对狗的侮辱。
其实挺没意思的,和这样一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垃圾斗,即便赢了,也没有一丝一毫成就感。
裴天赐拽纪心柔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神女对他有什么处罚,都要看神女的意思,你这样强行逼迫神女干嘛?”
纪心柔:“什么他、他、他的,那是你亲爹!”
裴天赐满脸都是不耐烦。
一开始他爹被神女打倒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但人家压根没动圣堂,除去各地红衣主教职位被褫夺,圣堂的宝库被搬空,其他一切循旧制。
他这个圣子,也还是圣子,就连南境的国王,都对他很是一番礼待。
当然了,裴天赐浅薄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支撑他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别人待你温和有礼,并非是人家觉得你身份有多高贵,单纯只是出于对方的绅士风度。
总之,裴天赐现在恨不得没有圣主这个爹,他娘还要天天来这里跪跪跪的,这不是道德绑架吗?万一逼得神女心里不舒坦,把他们母子俩一起收拾了怎么办?
宋如和裴天落一同坐上马车。
宋如没动圣主一家,因为那是裴天落的剧情。
由于四个任务世界融合,第三个任务世界的剧情,已经歪了很多,剩下的部分,她能不动,就尽量不动。
这个草包弟弟啊,裴天落放下车窗上的帘子,觉得更无趣了,神色恹恹地收回了目光。
看吧,他们所谓的亲情,就是这么肤浅。
纪心柔愚蠢并且盲目地爱着丈夫和儿子。
而那对父子,唯利是图。
这明明只是他复仇的第一步,只是一道开胃小菜,裴天落还为圣主一家准备着很多道大餐。
本来他应该兴致勃勃,应该享受他们的痛苦,应该去布置接下来的复仇,可为什么裴天落只觉得没意思。
这所谓的仇恨,再也没办法给他力量,反而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裴天落就像是一个人走在一片荒凉的沙漠里,漫天黄沙淹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踽踽独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未来或许是天道杀了他,也可能是他杀了天道,但即便真的到了那一天,掌控了整个神耀帝国,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阵清风吹过,裴天落倏忽间闻到了宋如身上的芳香,属于傻小子对于她的那种依恋,瞬间填满了他荒芜的心田。
他把头埋进宋如的肩窝,深嗅她的淡香,痴迷地叫道:“阿姐。”如同跋涉在荒漠中的旅人,终于抵达了绿洲。
然而这不是真正的绿洲。
裴天落的神色很快清醒。
他所沉迷的只是幻象。
宋如于他,不过是海市蜃楼。
裴天落抬起手,轻轻地抚过宋如悉尼如羊脂白玉的面容,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逡巡、停留,喃喃道:“真可惜,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