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异心 他坐在光下,低……(第2/3页)
……
夜晚沐浴后,洗去一身疲乏的纪初桃披衣坐在榻上,翻看陆家旧案的卷宗和笔录。
拂铃向前,忍不住道:“七日之期转瞬将至,殿下不可能护住晏府令一辈子,还需想个处置的法子。”
纪初桃若有所思:“白天让你去查陆家姑娘遗骸之事,可有眉目了?”
拂铃道:“奴婢已布置下去,只是边关埋骨的战坑无数,查到具体位置需要些日子。”
纪初桃颔首表示明了。
她想清楚了,若能查到陆姑娘的遗骸,便将晏行流放至北疆为她收尸立冢,也算是全了晏行对她的一片心意……毕竟晏行犯的是死罪,其情可悯,其法难容,重刑流放已是范围内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拂铃拧了热毛巾为纪初桃擦手,沉吟许久,终是没忍住问道:“白天在杂房中,晏府令说祁将军所谋之事很危险,殿下如何看待?”
纪初桃搁下手头的卷宗,想了会儿,认真道:“本宫觉得,眼睛看到的比耳朵听到的更为重要。”
祁炎待她如何,她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为了晏行的三言两语就自乱阵脚,互相猜忌。
即便真有什么,她亦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至于那名顶罪的内侍,无论如何审问,他依然绝口不提是谁指使他为晏行顶罪,坚持称是痛恨刘俭致使他兄弟压死在皇陵中,且感恩晏府令平日照拂,所以才甘愿顶罪……
看似合情合理,纪初桃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看来,这场争斗受益最大的人是谁,便最有可能是幕后指使。
第二日,纪初桃被人从梦中叫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还未问发生了何事,便见拂铃一脸凝重地提灯跪在榻前,垂首道:“殿下,晏府令他……他死了。”
天刚蒙蒙亮,风很冷,地上结了霜。
纪初桃顾不得披上外袍,匆匆奔去杂房,只见晏行一袭白衣坐在天窗的光下,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拂铃说,他是服毒自尽的。
没人知道他将毒-药藏在了何处。
没有挣扎,没有血迹,亦无痛苦。便是死,他亦是保持着一介文人最后的体面与风骨。
墙壁上有他临死前用木炭写出的几行字,侍卫们掌灯照亮,那字写的是:吾背信弃主,死不足惜。今入九泉,得偿所愿,殿下勿责。
漂亮的字体,收尾形似飞燕,是晏行的手笔。
大概是怕纪初桃为如何处置他而为难,所以他选择自裁谢罪;又怕纪初桃因他的死而感伤,所以特意留下只言片语予以宽慰……
这样的谦谦温润之人,偏偏是处心积虑潜伏府中伺机报复的“叛徒”。
“拂铃,你说人心为何这般复杂呢?”纪初桃喃喃。
拂铃为她裹上斗篷,低声道:“此处奴婢处置,殿下还是回房罢。”
纪初桃命人将晏行的尸首火化了,带去北疆,和陆姑娘葬在一处。
大概是因晏行之死受了冲击,加之吹风受寒,夜里纪初桃起了低热,一直睡不太安稳。
梦里依旧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她又梦见未来那场宫变,依旧是烈焰焚宫、喊杀冲天,只是这回的画面更清晰了些。
宫殿大门被人踹开,执着带血长戟的禁军武将踏入殿来,狞笑着朝纪初桃道:“卑职奉命来保护三殿下,还请三殿下勿要乱跑,当心误伤。”
这次,她看清了这名叛贼的脸:瘦长黝黑,颧骨上有一道疤,格外阴鸷可怖。
接下来,又是奔跑在狭长没有尽头的宫道上,跌倒,再被祁炎救下。
他搂着她,沉声说:“别怕。”
可是再往下继续,却多了一些她之前没有梦见过的细节。
纪初桃看见方才还耀武扬威的禁军叛将死了,脑袋被斩于马下,眼睛瞪得老大。她还看见长信宫的人亦是被清理干净,一夜之间,金銮殿前的御阶被鲜血染了个透红。
祁炎穿着黑色的战甲,浑身染血,一步一步踏过堆叠的尸首,亦越过苍白着脸的纪初桃。他没有回头,只朝着殿中面目模糊的天子单膝跪下,一字一句道:“臣不辱使命,已肃清全部乱贼!”
这个“全部”,也包含大姐的人么?
梦里身不由主,来不及细想,便听见年轻的帝王音自座上传来,清朗道:“祁爱卿,你此番立有大功,想要什么尽管说,朕定会满足!”
血珠自战袍上滴落,祁炎一字一句道:“臣一生所求,唯愿尚永宁长公主为妻。”
天子一愣,随即哈哈笑道:“祁爱卿,这世上唯一忌惮你与永宁长公主成婚的人,已经不能再阻止你了,朕又有何理由不同意呢?”
洞房花烛,穷奇玉冰冷的质感和祁炎炙热的吻形成巨大的反差,一时让纪初桃分不清是冷是热。
“三殿下看起来闷闷不乐,可要禀告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