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其实,寂寞是锦衣玉食后的产物(第4/10页)

“是吗?”

“我念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穿了条新裙子去学校。”写意生怕说得不够详细,补充道,“是那种半截、松紧的短裙,上语文课老师叫我回答问题,结果站起来时短裙被凳子上的什么地方钩住了,如果站直了,裙子就会被拉下去,我只好弯着腰半蹲着回答。那个年纪的我特别好强,不好意思跟同学说,下课后也一个人傻坐着,直到放学后,值日的同学都各自打扫完卫生没人注意了,我才敢自己慢慢取。”

写意继续又说:“还有一次也是裙子的故事。我已经读高一了,去上数学奥赛的训练班。里面有个毕业班的学长,是我高中一直仰慕的对象,每次他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那里,位置总是固定的。”

写意沉入长长的回忆中。

她记得他都是坐在那个角落里,虽然座位是随意坐的,但是长期以来也没人和他争。他有一双浅色的眸子,发色也不是那种纯黑的。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在他的课桌上,使得书本有些明晃晃的刺眼,他多数时候便会微微眯起眼睛,稍微转一个角度。但是阳光仍然落在他手指的皮肤上,显得有些透明。他从来不和人主动说话,老师却最喜欢他,专门叫他来负责些临时班务。

那个时候,写意在完全听不懂课的情况下,执意报了那个补习班的名。写意每次都早早到,一改假小子的样子,打扮得格外淑女,还将他旁边那个隔着过道的位置率先霸占住。

写意继续说:“那天,正好这个男生迟到,从他进门我就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看。他却不在意,坐下的时候不经意地望了我一眼,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我当时兴奋得不得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我一眼。”

“然后呢?”平馨好奇地问。

写意拉她回到办公室坐下,接着说:“我心里偷乐,但表面上还是装着专心听课。没想到过了几分钟,那个男生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当口,很严肃地传了张纸条过来。我当时按住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展开,里面写了句话。”

“什么话?”平馨急忙问。

“同学,你的连衣裙穿反了。”

扑哧一声,周平馨笑了出来,乐道:“这故事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

“但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孩子,出点糗总应该不太难堪。”

“小孩子?”写意笑,“你难道没暗恋过学长、同学之类的?那个年纪在自己仰慕的人面前出一次糗,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那现在那个男孩呢?”

“不知道,”写意眸光一闪,摇头说,“模样和姓名居然全都想不起来了,但是对某个细节和动作居然有印象。”眼神有些落寞。

这些话、这些事,写意如今想来历历在目,但当时安慰周平馨也许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例如现在,她就确实不想再出现在厉择良的眼前。搞不好,那个男人还要误会她有跟踪癖。

写意有些烦躁地揉揉额角,才摸到自己一头乱发。她不爱留刘海,只是简单地将直发束成马尾扎在脑后。她的头发天生就硬,而鬓角的新头发既多又坚韧不屈地不服约束,稍微不扎紧便会垂下来。所以,她每天要不厌其烦地整理个三四次。

晚上,写意刚闲下来,就接到她前段时间负责的一个遗产案当事人孟梨丽的电话。这个孟梨丽是正源银行黄老板的续弦,上周黄老板刚刚过世,两个子女就和她争起遗产来,此刻又闹上门。

写意有些力不从心地换了衣服打车赶上门去,虽然她已经将这个案子转给了同事吴委明,但是既然孟女士先想到自己,义务以外的责任感促使她去看看。

到了黄家,她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打发黄家那对难缠的兄妹离开。孟梨丽感激地说:“以前我丈夫在世的时候就跟我说,他们要是难为我或者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打电话找唐乔律师楼的沈律师。此番看来,他的话真是该听,谢谢你。”

写意微笑,“其实我父亲以前和黄伯伯就有些交情,这点忙不算什么。”

“沈小姐,真的谢谢你。”孟梨丽还是将感激的话重复了一次。

写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孟梨丽不是个软弱的人,但是有时候一些话由她来说会激化矛盾,只好让写意来充当这个恶人。

“其实,上周我已经将你的案子转交给吴律师,大概最近律师楼会告之你。如果你同意,他会过来和你重新签个协议。”

“怎么?”

“我被调到了厉氏去上班,暂时不能负责你的事情了。”

“哦?恭喜你,厉氏很有名气,好好发展。”孟梨丽即使这样说,语气里仍然充满了遗憾,她挺喜欢写意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