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媚主 狗奴才。(第2/3页)
只见一瘦骨嶙峋的书生气得船上的书牍都丢入了湖中,发指而骂:“尔等当年口口声声、口口声声说要一同为复殷坚守心志,可为何如今背弃道义,竟还要来考取启朝的功名!你们……恬不知耻!不配做君子!”
旁边两名书生冷眼看他,讥讽道:“裴先生何至于此,你这些年也过得不宽裕,没钱给你夫人治病。我家中老小数十口人的吃穿用度皆要钱财,我不科考做官,先生倒是给我指一条发财的明路。复殷复殷,嘴上喊又有什么用,殷朝哪能还有光复的那天?你的子孙后代,难不成也要与你一样将书越读越穷?”
另一人摆摆手嘲笑道:“他夫人死了都没钱安葬,也娶不起新妇,哪来的子孙后代?”
“千金难买书生意气!”那裴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我裴凡便是饿死街头,叫人拧断了头颅,也不会踏进大启的考场!”
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规劝道:“大殷佞臣无道,君主无能,启丰兵推翻暴|政那是顺应天理,裴先生何苦执迷不悟?若要以正统而论,那大殷的江山不也是五百年前从大周的手中夺过来的?大周之前还有大商,谁说得清谁是正统?谁是叛贼?再说了,能者称霸天下,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必拘泥于哪朝哪代,何况如今的启帝年轻有为,重用文人,开辟新政,新朝才是大势所趋!”
“再说了,连林荆璞都已归入启帝麾下,我们这些无名之卒,为何又不能随波逐流?”
“你……你们……!”裴先生脚下踉跄,若不是扶着船栏,险些便掉入水中。
林荆璞目色稍深,魏绎当即皱眉看了身旁人一眼,略有些不耐。
清风徐来,林荆璞瞥见了魏绎的姿态,缓缓放下了扇子,说:“生死都经历过了,这不算什么。”
魏绎还是给身旁人使了眼色,很快,那艘小船便被官府的船只给赶远了。
这又才清静了。
魏绎换了个坐姿:“犹记得去年博学科时,要凑齐一屋子人考试都难,还得让安知振出面招揽名士。可今年这道旨意一发,便招来了这么多人应试,并不都与你有关。”
林荆璞淡淡颔首:“你这半年要端平的不止一碗水,治国不易,也算是颇有成效了,百姓的日子比之前要好过了些。”
这是科考在大启得以复兴的关键。
魏绎眉心稍舒,补充说道:“三郡朝廷也开科设考,可惜他们只选武生,不录用文士,这也是一个原因。”
他顿了顿,继续说:“再精干的文臣,也改变不了那帮人骨子里的东西,”魏绎在夜色中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支柳,背在身后,嘲讽道:“他们错在认为自己只需要兵,需要一直能够长驱直入中原之境、不必依傍离江的强兵。”
林荆璞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黯然。
魏绎:“大殷文臣皆是世家之子,多得是尸位素餐,不学无术的人。可后来朕仔细想过,大殷的衰败不仅仅是世家的问题,在高位者顽固不化,内政腐朽,许多地方任在沿用百年前的旧制,变通之道只被武将用在沙场上,致使王朝里外亏空,落下了亡国的弊端。所以哪怕是燕鸿这样能干的人,在大殷也吃不开,只能想法从外围推翻之。三郡此时是缺兵,可最缺的不是兵,而是一个能打破既定规则的人。”
这人会是不是林珙,就不好说了。至少林鸣璋与林荆璞都失败了。
林荆璞还是没有说话。
这两月来,林荆璞与魏绎所谈的风月之事远多于政事,他偶尔会发表关于魏绎治理朝政的看法,可每每提及启朝与殷朝的局势,他则尽量是避而不谈。
魏绎也知道他终究还是无法置身事外指摘旧朝的过失,顿了半晌,也缄口沉默了。
湖水上的夜影憧憧,衬得四周更加静谧。
“话说话来,今年春闱的题目,你可想好了?”林荆璞将话锋扭转,“这次有上万人应试,礼部存了几年的麻纸都要告急吧。”
魏绎一笑,便顺着他给的台阶而下:“早想好了。既要招揽人才,区区几张纸算什么,管够。”
林荆璞:“什么文体,论的什么?”
“檄文,《伐三郡书》。”
……
林荆璞与魏绎快回宫了,云裳得了宫外的传令,在寝宫内仔细打点。
魏绎让云裳做了衍庆殿的掌殿宫女,从殿内熏的香,到窗帘开合的位置,膳房预备的点心,她都亲力亲为。
这会儿,一太监跑来传话:“云裳姑姑,方才澜昭殿的小公公送来一只镯子,说是在龙椅座下寻到的,这不是皇上的物件,所以特意来问是不是二爷落在那的?”
“澜昭殿是皇上阅折读书的地方,二爷这个月是去过两趟,可他的镯子早丢在外头了,”云裳看了眼那金镯,观摩了下成色,轻嗤道:“再说这粗制滥造的玩意,二爷怎会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