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为谁守

夜色醉人, 月影婆娑。

红罗帐内,晋滁只觉满室馨香,缠绕的他熏然欲醉。真正得到了她时, 销魂蚀骨的同时, 不免又想起昔年茶室相会时候的情景。

那时他们两情相悦,独处一室私会时, 他难免就会起些难以自抑的情绪。可怕唐突了她, 怕吓着了她,每每他都强自压抑忍耐,不断告知自己用不上一两年,他们就成婚了。

他敬她,重她, 护她, 与她守君子之礼,不逾雷池半步。他在她面前敛了放肆之态, 收了狂恣之心, 小心翼翼的待她,唯恐自己失控,与她独处时甚至连她手都不敢触碰。

他不愿轻浮她半分半毫, 只愿能精心呵护她到大婚时, 与她名正言顺的温存缱绻。

回想从前,他本是染了温情的眉眼落了寒霜。

那时的他如何想得到, 她嫁的人,竟不是他。

她的嫁衣不是为他所披,她上的花轿也不算他来亲迎。

昔日,他珍而重之,忍得发狂也不愿轻浮碰触一下的心尖人, 到头来却是无情弃了他,转身就将她自己轻易给了旁的男人。

他的心冷了下来,目光发沉的紧盯着她,兀自忍怒的再一次打量她的反应。

此时她咬着唇,半睁着泪眼儿,细细的手指死揪着被褥。便是此刻意识涣散,却也下意识的将溢出的声压制三分,细指愈发用力攥着,贝齿也咬的发紧,瞧起来颇有些克制。

这般习惯性的克制反应,他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旁的男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是了,那御史家中,想必家教甚严,便是夫妻敦伦时候,应也是中规中矩,古板苛刻。

她的这般习惯性的反应,自然也源自那符居敬的调教。

“强压着作何?给孤哭出来!”

想至此,他的眸底煞时燃起些暴戾来。

强忍是吗,她忍得住吗。

晋滁愈看她隐忍就愈生怒,握她腕上的力度忍不住收紧,盯着她那清矍绝俗的面庞,逼迫道:“哭出来。床榻间,孤更喜欢荡的。”

他任她抓挠,饶是她指甲抠进他肩肉里,却也丝毫不闪躲,只觉得分外痛快。

从今夜起,他要一点一点的抹去她身上曾经的印记,彻底打上他的烙印。

窗外天色破晓的时候,他方缓缓放开了怀里人,从床上撑身起来。

林苑昏沉的委顿瘫软在床褥间,眉梢鼻翅皆是细汗。

晋滁未着急就此离开。

披了外衣坐在床榻边,他略俯了身看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着她轻颤的密长眼睫。

此时此刻,回味着刚才那醉魂酥骨的滋味,他方有些明了他父皇所说的,何谓得了实惠方是真。

掌心将她面上细汗擦净后,他转而捉过那双细白的濡湿的手来。十指尖尖,这会那白皙柔嫩的指肚却皆是齿痕,有几只指尖还被咬破了去,还在往外渗着些血珠,瞧着分外可怜。

他又朝她面上看过一眼,而后起身拨了珠帘出去,吩咐人拿细布与伤药进来。

林苑直到第二日午时方醒。

醒来时仍觉头昏眼花,微微一动,就眼冒金星,手脚打颤。

忆起昨夜的事,她忍不住微微蜷缩了手指。

指上的艰难让她动作一顿。她垂了眸看去,便见她那十根手指宛若蚕蛹一般,被人用细布挨个缠裹的严实。

林苑这般瞧着,觉得分外刺眼。

便是不用拆开细看,她亦清楚知道这双手此刻是何等模样。

她忘不了,昨夜的他是如何一步步的将她逼至崩溃的境地。那种屈辱与无力,如何不令人痛恨。

痛恨的同时,她心下也腾起几分寒与怕来。

如今的他,深沉冷酷,再也让她琢磨不透。

五年的时间,他已从放诞轻狂的少年成长为成熟强悍的男子,骨子里的那丝柔软已被岁月彻底抹平。

昨夜他将她逼迫的强硬手段涌入脑中,她忍不住打了冷颤。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势头,再也收拾不住。

更何况是如今他大权在握,可以对她任意索取的时候。

他定还会踏足这里,会依旧对她的进行索求跟折辱。

直至他烦腻了为止。

若往后他每每如此,她又如何能遭受的住?

她想,只怕等不到他腻了那日,就被他生生磋磨至死。

大概,这就是他报复的手段?

想到自己可能至死逃不出这魔窟,可能自己最终会以屈辱的方式死在这方绣床上,她心中突然腾起浓浓的疲惫消极之意。

从无端穿越到这异乡以来,她的日子就鲜少顺过,不是经历生离,就是经历死别。从长姐,到符家,到瑞哥,再到如今她走投无路的绝境……她不知,她究竟做错何事,为何上天要独独这般苛待她。

想至此,她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吞声饮泣。

这时候,珠帘碰撞的声音不期响起,惊得她忙抬眸望去。待见那单手挑着珠帘,立在对面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看的男人,她面色刷的雪白,尖瘦的脸愈发白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