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油糖糕、果浆水 成团的酸杏酱很快化开……(第4/6页)

于是她觉得更迷惑了,“可这本就不关你的事啊,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那个方鹏做出决定时也已二十多岁了,难道还不会判断利害得失吗?

从很小的时候,义父就曾教导她,“人的一生中会做许多次选择,每种选择又可能带来无数种后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不好的。但当你决定迈出那一步时,就该明白,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她很小就明白的道理,难道有的人竟然不知道么?

但康三爷却不这么认为。

他一辈子没有对不起别人,连谎言都不屑于说,偏偏是那一次,唯独是那一次,却间接害死了人。

方鹏是如此信任他,他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所以他只能忏悔,只能赎罪,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不做的话,那么他的前半生,他前半生所固执地坚守的所谓底线,又算什么?

白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觉得自己是害人精,是废物,才会分明想见,却又拼命躲着那个卖豆腐的女人吗?”

唉,这些所谓的大人真的好烦啊!

康三爷:“……”

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好像被谁拿着刀子狠狠戳了几十下一样,血淋淋的。

顺带着脸上又热辣滚烫。

见他不否认,白星继续面无表情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嘛!”

说到这里,她一张小脸儿都皱巴起来,又浮现出那种康三爷眼熟的嫌弃:

呓~我看你是坏得很啊!

康三爷:“……”

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呢?他如今是个残废,是个罪人,本不该再拖累其他人的……

可是,这……感情的事,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他觉得对方说的是歪理,但偏偏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说来也怪,当强烈的窘迫扩散来开时,一直蚕食着他的负罪感竟神奇地减轻许多。

“白姑娘?”

熟悉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让陷入僵局的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

是孟阳。

他挑着一盏灯笼,慢吞吞沿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很小声的喊。

他似乎十分焦急,一路走一路找,但又怕打扰到其他人,所以喊话的频率很高,音调却很低。

“白姑娘?”灯笼渐渐靠近。

周围全都是归家的百姓,或三五成群说说笑笑,一起相携走向路边的食肆,挑选心仪的美食,享受一天结束后难得的天伦之乐。

孟阳就这么形单影只的,提着小小的灯笼,穿越人群而来。

而这个时候,康三爷也被白星三言两句刺激到快吐血。

虽然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但单纯的内心感受和有人大咧咧在你面前坦白讲出来……这种感觉着实差距不小。

他现在甚至都顾不上自怨自艾钻牛角尖了,一门心思只想把这个小混蛋撵走。

什么共鸣,什么江湖客之间奇异的理解,果然全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在这儿!”见白星没做声,康三爷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扶着墙站起来,朝孟阳喊了一嗓子,“这儿!”

蹲的时间太久,腿都麻了,他还踉跄了几步。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他立刻把人送走的决心。

就见孟阳的脑袋在黑影中好一阵左右摇摆,这才锁定到康三爷的位置,又顺着注意到他脚边的白星,赶忙跑了过来,“三爷,白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白星如冉冉升起的蘑菇一般站起来,平静道:“他找我谈心。”

说着,还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瞅了康三爷一眼,又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唉,真不叫人省心!

康三爷:“……”

我信你个鬼!

分明是你这小丫头跟踪我!

孟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确定没有动手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开始嘚吧嘚吧的说话:“下午我去王大娘家还驴车,她又给了我点黍子面,差不多有四五斤呢,我准备做油糖糕……”

其实他已经将材料都准备好了,但白星却始终不见人影。

最初他是耐心在家等候的,可左等也不回,右等也不见,这才渐渐焦躁起来。

白姑娘是突然来到桃花镇的,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又突然离开?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又想起来康三爷曾经说过的江湖中的事,再也坐不住,就出来找了。

这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都乱糟糟的,呼啦啦涌现出很多个念头,有对方不告而别的委屈,有失去伙伴的难过,还有对孤独卷土重来的恐惧……

他不想一个人。

如果,如果白姑娘走了……他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什么是油糖糕?”白星的声音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响起,“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