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第4/5页)

司以云闭着眼睛。

这一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好似有一年那么长,因为知道了许多事,也因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睁开眼睛,破漏的茅草屋比不上金碧辉煌的东宫,只是,比起空虚的东宫,这个地方,能填补她心里的空缺。

她闭上眼睛,在大雨转小雨中,陷入深深的睡眠。

另一面,山林脚下,李烬持着木骨伞,站在雨中,夜色浓稠得几乎吞噬他,是雨帘勾勒出他高大的影子,如一团墨色。

周围湿润一片,他衣角却不曾沾湿,在茫茫细雨中,眼睛中一片灰暗。

似是困惑,他侧侧头,问身边暗卫:“住在这种山上,很舒服?”

身后的暗卫摇头,说:“回主子,不可能。”

李烬掀掀唇角,是啊,再怎么样,有在他身边好吗?为什么要逃到这种深山野林,像一只被驱逐的鹿呢?

她敢逃,就要负责。

用什么做惩罚好呢?

他垂眼看着雨水打在草上,浓密的睫毛颤抖,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他的脑海,来回翻腾。

杀了她。

他想杀了她。

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取她性命,所以,他没办法留住她眼中最完整的崇拜、爱意。

然而下一瞬,李烬的手指掐住掌心,眉头之间微微隆起,他呼吸着湿润微凉的空气,慢慢平复满腔的杀意。

罢了,杀不得,那就杀她的好“丫鬟”们吧。

胆敢怂恿主子出逃,这些人,都得死。

雨伞突然抬起,露出他眼中的尖锐,他喉咙一动:“上山。”

就在同一时刻,李烬麾下的暗卫,共四十九个,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九个,四十人钻进林子匆匆上山。

喜鹊猛地睁开眼睛,他察觉不妙,在黄鹂惊讶目光中,他道:“有人上山,我们快走。”

黄鹂相信喜鹊,转身叫起司以云。

司以云起来,眼前一片模糊,一听疑似李烬的人追来,她心里猛地一跳,脸色煞白,忍住不去想男人阴鸷的目光,道:“我们兵分三路吧。”

这时候不能说她连累喜鹊黄鹂的丧气话,只能咬唇:“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黄鹂却说:“主子,让奴婢和您换一身衣服吧!”

喜鹊说:“不,让小的来。”

司以云立刻懂了,他们想要假扮她,引走追兵的注意,她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

李烬要抓的人是她,如果发现抓错人,定会大怒!

没等她继续说,黄鹂手腕翻转,一块白布巾捂在司以云脸上,她说了句冒犯,司以云顿时陷入朦胧昏睡中。

紧张感攥在司以云心间,好一会儿,闻到山间清澈的、微凉的空气,她睁开眼睛,发现她趴伏在黄鹂背上。

黄鹂背着她跑在山间,不等她开口,黄鹂说:“喜鹊去了。”

“主子放心,喜鹊武功比我好,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司以云低头看身上喜鹊的衣服,泪水顺着薄雨,淌进黄鹂脖颈间。

她呢喃:“是我对不起你们。”

黄鹂说:“别这么说,我们心甘情愿。”

黄鹂忍住泪意,她没告诉司以云的是,上山的暗卫是死士,受过十分严苛的训练,喜鹊或许,再也回不来。

司以云感觉手脚恢复力气,怕黄鹂浪费太多精力,主动要求下来,一片细雨中,两人狂奔着,频繁地回头,害怕李烬的暗卫突然出现。

好在暗卫没出现,她们一路跑着,几乎没有停过,直到看到出京的山道。

这里出京城,虽然周边会有士兵巡逻,还有京畿栏,前途并不明朗,不过总算,她们摆脱身后追兵。

脱力的喘息声,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黄鹂担忧地看着司以云:“主子还好吗?”

司以云脸色有点红,她摇摇头,不想让两人之间沉入悲伤氛围,说:“嗯,没事,我尚可,忘了我能踢毽子?”

她并非毫无体力。

只是提起踢毽子,难免又想起喜鹊。

两人之间还是安静下来。

黄鹂牵着司以云的手,说:“主子放心,我们一定要过得好好的,有机会,回来营救喜鹊。”

话说起来简单,可谁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司以云扯着嘴角笑一笑:“嗯。”

从山上眺望远方,能看到横卧着的村子,村子没有火把,很安静,也就是说,李烬还没大范围搜捕她们。

她和黄鹂相视,只要混进这些人群里,就像鱼混入大海。

她们一起朝村庄跑,在黎明前的黑夜,躲在村庄外的庙宇里,烤干衣服,等天亮,她们可以买马车,或者朝路过的人借一程。

这么计划着,两人都没有睡意,天亮后,立刻跑到道上。

一声突兀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车轮滚过湿润的山地,陷进去又碾过去的响动。

黄鹂和司以云朝马车招手,马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车夫跳下来,问:“姑娘们想借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