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Scherzo·Op.53(第2/3页)
“弗朗索瓦,欧罗拉——这里。”
在偌大的市政厅被人当面叫唤名字,肖邦只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砸向他身上。他呼吸一紧,和演奏会的不安感相差无几,原本他还觉得空旷的大厅瞬间似乎落满了人。
很好,他也该死地发怵了。
肖邦狠狠瞪着前面正在热烈招手、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金发钢琴家,暗自咬咬牙,再次怀疑邀请李斯特就是一个大写的错误。
“啊,弗朗茨!咦,还有——是阿尔坎先生吗?”
山雀小姐瞬间便活了过来,轻快地就拖着他向那边走去。
她好像叫了阿尔坎?
等等,她竟然认识阿尔坎——怎么可能呢,这位犹太钢琴家是他最为低调的朋友了。他很喜欢他,因为他们脾性非常相似。
肖邦抿起嘴,颇有些吃味,毕竟阿尔坎的画像可没有他的多,作品也是。
……
“竟然是你,小姐,太巧了,怪不得——”
“查尔斯,你和欧罗拉认识?”
李斯特颇感兴趣,第一因为人群恐惧症比肖邦还厉害的好友,竟能自然地接受陌生人的靠近;第二因为听阿尔坎话里的意思,他和欧罗拉绝不是初见。
似乎迎面走来的波兰人的表情不太美妙,金发青年挑挑眉,张着耳朵听身边腼腆的好友支吾解释。
“我遇见她是在沙龙……在我报出姓氏后,她认出我,然后……”
“然后怎么了?”
许是因为难为情,让阿尔坎犹豫不定。李斯特完全不去看肖邦的臭脸,只想知道答案。
警觉也是这位好友的特质,现在不问出所以然来,等波兰人来了,他恐怕要明天才能知道后文。
“然后就是……这位小姐期待弹奏我的练习曲。”
“你的、练习曲?”
李斯特眼睛睁得老大。肖邦毫无情绪的声音撞进他耳朵,引得他背后一凉。
“查尔斯,你可从来不写练习曲。”
“是的,弗、弗朗索瓦,我能知道你妻子的名字吗?等我写出练习曲,我就有题献人了。”
喂喂,阿尔坎,不要这么呆子啊,你的警觉性呢?波兰人的酸味我都能闻到了,他今天结婚,快想想你来干啥的。
李斯特在心中腹诽,他似乎可以预见波兰人私下又要怎么数落他了。
“可以呢,阿尔坎先生,但我不需要您的题献,我只希望能快些弹到您的曲子。我是——”
“欧罗拉。”
少女欢快地加入寒暄,还未等她报出名字,就被她手挽的青年呵断。
匈牙利人的笑快挂不住了,这群人怎么还能见面就忘记正事呢!
“欧罗拉……那姓氏呢?”
“你不用知道她的原姓,反正今天起,她跟我姓——我也想听听她所期待的你的练习曲。查尔斯,她的名字加上我的姓氏,正好也能算题献给我了。”
李斯特无奈地看着阿尔坎迟钝地眨眨眼,乖巧地点着头。他生怕波兰人那股全法兰西最酸柠檬的味道波及自身,笑着岔开话题。
“真那么想弹练习曲的话,欧罗拉,我这里帕格尼尼主题的练习曲哦——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俩快去结婚!”
感觉自己又操不完的心得李斯特,推着肖邦往登记处走去。
等新郎终于知道要先办正事,他才松手去和阿尔坎同行。
“欧罗拉,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你的。”
隐约的说话声让匈牙利人脚底一滑。
波兰人的心到底是个什么构造,这别扭劲儿真是不一般——你有本事,别做那些小动作,直接点明是“肖邦所有的作曲”敢不敢唉?
……
肖邦断定,李斯特一定是某种病毒之源,否则为什么只要有这个人在,所有的事都会跑偏?
不过幸好,马上欧罗拉就能和他完成登记。
“是您?三天前那个——”
“是的,先生,‘特别预约’。”
柜台后的职员瞬间记起了他的脸,肖邦的提示恰到好处。对方点点头,麻利地抽出一张登记表,开始例行询问。
“请双方各自报出你们的名字,男士请先。[2]”
“弗朗索瓦·彼颂。”
“欧罗拉·沃德辛斯卡。”
“各自的信仰,男士请先。”
“天主教。”
“……天主教。”
“现在是1836年10月18日。彼颂先生和沃德辛斯卡小姐,以这张登记卡为证,以我的笔记载,你们在此、在各自的证婚人的祝福下将缔结婚姻关系。如果你们对彼此忠贞不渝,请在这里签上你们的名字,依旧是男士请先。之后请让你们的证婚人也署好名。”
肖邦接过卡纸铺在台上,他去拿笔蘸取墨水,却因手抖笔尖半天伸不进墨水瓶里。
他深呼吸,放弃无效的动作,把笔递给欧罗拉。
“欧罗拉,你先签,然后把它给弗朗茨和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