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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寻将它抱到了阿睿面前,小家伙伸过手来将它抱到自己怀里,一边贴着孟江南身侧往前走,一边用小小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阿橘的背,阿橘则是将脑袋不时地朝他怀里蹭。
小秋走在最后边,看着前边被阿乌它们围着的小阿睿,走着走着便红了眼掉下了泪来,又连忙抬起手来把眼泪擦掉,如此反复了好几回。
孟江南至今仍觉得宣亲王府宽阔非常,可今夜她却觉得听雪轩到王府大门的路不过片刻便到了。
宣亲王夫妇、项璜夫妇、项珪以及项云珠还有廖伯已经站在了大门外,见着项宁玉,他们纷纷朝他行了礼。
项宁玉微微颔首,率先登上了已经等候在王府门前两匹膘健的大马拉着的一辆由外表瞧着再寻常不过的马车。
小阿睿看着项宁玉在前边登上马车,他抿了抿唇,将怀里的阿橘交给了向寻,尔后拉住孟江南手,轻轻扯了扯。
孟江南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他摸了摸孟江南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搂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畔道:“娘亲不要哭哦,阿睿是要去一个能变得强大的地方,以后就是阿睿保护娘亲了。”
孟江南用力点点头:“好。”
小家伙又看向向漠北。
向漠北亦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只见小家伙朝他伸出小指头,天真却认真道:“爹爹说过要一直一直给阿睿当西席老师的,阿睿跟宁玉伯伯回去之后爹爹也要来给阿睿教书,爹爹不能食言,食言的就……就是小黄耳!”
“好。”向漠北亦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和小家伙的小指勾住,甚至还伸出拇指同他盖了个“章”,郑重道,“一言为定。”
末了小家伙朝其余人极为珍重地躬身行礼,这才从孟江南手里抱过他的小琉璃盌,在一名随从的搀扶下登上了项宁玉所在的那辆马车。
驭手打了马鞭,马车平稳地驶动开来。
小家伙从车帘里探出脑袋,一直一直看着孟江南,直到她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地化作一个黑点完全融入了夜色里,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脑袋缩回来。
他坐在项宁玉身旁,耷拉着小脑袋,看着自己手中琉璃盌的三条金鱼。
看到三条金鱼皆一动不动,他不由得伸出小手,朝冰冷的水里轻轻拨了拨。
三条金鱼这才游动了一下。
“想哭便哭吧。”项宁玉看他一副耷拉着小脑袋的难过模样,温柔道。
谁知却见小家伙用力地摇头。
他没有抬头,项宁玉却见着有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到琉璃盌里。
“对不起。”项宁玉垂眸看着琉璃盌中此时孤零零呆在一旁的小金鱼,愧疚地低声道,“你本无需同你的爹娘分开。”
若他这副身子骨能够争气,又何需让一个稚子来承担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承担的一切?
小阿睿这会儿抬起了头来,明明自己伤心不已,偏还要安慰项宁玉道:“宁玉伯伯,这不是你的错。”
他红红的大眼睛里满是单纯,却又出奇懂事得令人心疼。
只听小阿睿又道:“爹爹与阿睿说过怀曦,说过很多很多事情,阿睿虽然不能全都理解,但阿睿全都记在了心里,阿睿虽然年幼,但是阿睿有阿睿必须承担的责任,宁玉伯伯你不要难过,阿睿……阿睿可以的!”
娘亲虽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陪在他身旁,但娘亲会一直都在,爹爹也一样。
爹爹说过,他是怀曦的孩子,怀曦给了他第一次生命,是娘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爹爹还说过,怀曦给了他身份和地位,他只有在怀曦留给他的地位上成长并强大起来,才不会有人再能将他与娘亲还有爹爹分开。
他可以做到的!
项宁玉笑着点点头:“阿睿如此优秀,定会可以的。”
说着,他也将一根手指探进了琉璃盌中,轻轻拨了一拨冰冷的水。
三只金鱼又游到了一块儿,直至马车入了宫,它们也没有再分开。
宣亲王府门前,孟江南却是看着马车驶离的朝阳大街久久都不舍得转身回府。
长街被夜色湮没着,仿佛没有尽头,好似阿睿从这长街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向漠北抬手拂掉落在她肩上头顶已经挺厚一层的雪花时,孟江南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府邸里走。
她很安静,从府门到听雪轩的一路,她都没有说话,亦很平静。
然当她与向漠北回到听雪轩,周遭再无旁人时,她忽地就将脸埋进向漠北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并未哭出声,双肩却抽得厉害。
她对她的阿睿食言了。
不哭不伤心不难过,如何可能呢?
“哭出声来会好受些。”向漠北轻轻抚着她的背,声音低低柔柔。
孟江南将他衣袍抓得紧紧,终是呜呜地低低哭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