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黑白之间(第2/4页)

可惜完整的祝福是什么,我再也问不到了。

如果我早点回来就好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记住了“瓦伦”这个名字,弯了弯唇角,对老奶奶说:“我会好好留着的。”

下午没有人再要求我做任何事,无论是跳舞还是唱歌,亦或是讲故事。

“最晚不会超过明天早上,这个病房的氛围就会恢复之前那样……嗯,折腾我给他们唱歌跳舞表演杂技。”

我在心里默默腹诽着。

下班之前,我把贺卡分给相应的工作人员,最后只剩下属于我自己的那张,和今天被分到其他病房的费奥多尔……不知道他有没有从盥洗室脱困。

于是我偷偷去了那个盥洗室外面。

“一下午过去了,你终于想起送纸了?”

身后传来凉飕飕的嗓音。

我倏地扭过头,费奥多尔抱臂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脸上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我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说:“抱歉啊,突然被叫去做很重要的工作,结果忙着忙着就把你忘记了。”

费奥多尔微微颔首,鼻子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嗯”,也不知道信没信。

我觉得他没信。

“你怎么出来的?”

我打量着他,好奇地问道。

费奥多尔冷淡地瞥了我一眼:“我说没带纸,你就真的相信我没带纸?”

我:“……”

卧槽,他驴我!?

等等,有可能是真的没带纸,这句话只是他为了给自己挽尊!

所以他究竟带没带纸?

思绪纷呈间,我听到费奥多尔慢条斯理的声线:“倒是我手机打不出去电话这件事……”

他停顿片刻,笑得高深莫测:“挺有意思,值得探究一下。”

我光明正大地回视过去,朝他坦然地笑了笑:“生活不易多才多艺,雕虫小技您多海涵。”

适当的威慑和警告是有必要的,就像我知道费奥多尔有问题一样。我想,他也一定觉得我有问题,同时也知道,我察觉到他有问题。

以八年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冲突避无可避。

贫了几句嘴,我把属于费奥多娃的贺卡递给他:“这是瓦伦给你的。”

他没有接,只是挑了挑眉。

“瓦伦是谁?”

我默然片刻,说:“是3床的那个叔叔,今天中午他去世了。”

“哦,是他啊。”

费奥多尔漫不经心道,伸手就要拿走贺卡。

我的手往回缩了一下,用狐疑的眼神看他:“你会好好保存的吧?”

少年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带着三分疏离和冷漠:“视情况而定。”

也就是说,方便的话会带,不方便就扔掉。

我抿了抿唇角:“那暂时放我这里。”

听到我这句话,费奥多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眼,轻轻嗤笑一声,扔下句“随便你”就走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渐渐离开,下班后,把两张贺卡交给了娜塔莎。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走了,还是交给娜塔莎这个细心的女孩保管比较靠谱。

娜塔莎的手半伸不伸的,像是有些迟疑:“这……为什么交给我保管?”

“我不擅长整理东西,怕弄丢,所以拜托你了。”

娜塔莎把贺卡接过去,看到属于费奥多娃的那张,她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她也不擅长整理东西?”

我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是啊。”

“看来你们的关系还不错嘛……行吧。”娜塔莎嘟囔着,把贺卡小心地夹进书中,又郑重地把书塞回背包里。

随即,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喟叹:“这样的贺卡我曾收到过一叠。与其说是贺卡,倒不如说这是一张张在通往天国的车票上撕下来的票根。”

我没有接话,静静地听她抒发自己的感想。

“义工刚开始都是被分配到1号病房,我想医院也是有深意的吧。最初我很不耐烦,总觉得这些病人是故意为难我。”

说到这里,娜塔莎笑了笑,带着几分怀念:“其实这样说也没错,他们确实是故意为难人。”

“不过,用通往天国的票根,来交换人生最后一次不太过分的任性,倒也可以接受。”

娜塔莎语气愉悦地说道,顺势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晚做红菜汤,配街角面包店新出的法棍。”

那个能用来打棒球的法棍?

我皱起了脸:“那个面包是很便宜,但是它好硬!”

“所以晚上做汤嘛,不可以浪费!”

……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陆续收到了五张“天国票根”,四月磨磨蹭蹭地走到中间时,终于有新来的义工接替我的工作。

我决定在复活节后离职。

毕竟一开始是想监视费奥多尔,没想到他三月中旬就离开了玛利亚济贫医院,不知去向,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只是当时没有新义工,1号重病室调不来人手,我这才决定再等待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