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页)
他一抱拳,爽朗地笑笑,转身就要离去。
关炳琛上前一步,斥道:“赵晋,你威胁谁呢?你一介商贾,不过仗着镇远侯的面子,做了一笔朝廷生意,你还真拿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这是府州衙门,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赵晋一笑:“不然,大人一并将赵某也锁了,施刑一番,说不定,赵某受不住刑罚,做了第二个姜无极呢。”
他这话意有所指,前头那位蒋天歌是怎么下台的,不就是拿几件冤案安在姜无极头上,趁势占了他女人,夺了他家财?
若在平时,关炳琛定然要跳起来骂人了,可他余光瞥见周文保的脸色,登时心道不好,“大人,您别听他胡言。”
周文保在意脸面,也在意官声,这桩案子,决定将来兴安侯能不能提拔重用于他,也关系到兴安侯能不能顺利扳倒镇远侯一系,容不得半点闪失。
赵晋施施然离去,不待一会儿,衙役就为难地又进来了一趟,“大人,衙门外头聚了许多人,那薛账房的亲眷大哭小号,说官府抓错人、冤枉了她们的丈夫和父亲。小的们驱赶了一回,谁知瞧热闹的越来越多,把衙门前的道都堵了。大人您瞧,这可怎么才好。”
平头百姓,手无寸铁,平时惧怕官府,轻易不敢凑上前,今日竟驱逐不去?关炳琛黑着脸道:“大人,此事明显是赵晋捣鬼,他怕大人细查,诱引百姓与大人作对。”
周文保不言语,起身负手踱到前院,阵阵声浪从墙外传进来,“放人,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放人!”
“这薛账房天生不良于行视力不佳,好容易寻到个坐馆营生,记记账打打算盘,从来没跟谁红过脸,没得罪过谁,官府无凭无据,指着他就说他是乱党?见过这样的乱党吗?”
“父老乡亲们,我丈夫的为人我最知道,他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胆子小的什么似的,连他这份坐馆的差事,还是我儿出面,求到青山楼掌柜,人家瞧我们可怜,才应允了。今日说他是乱党,不若把我们全家都抓了,都打成乱党罢了!大老爷,里头的大老爷们,我夫不是乱党,若你们非要冤死个人,不若把老婆子的命拿去,换我丈夫出来吧。求您们了,求您们了!”
妇人伏在衙门阶前石上,重重叩首。
衙役们呼喝着,要上前制止,却被人群拦着,不能靠近。
那妇人哭了一阵,状若心死,哀声道:“早知官不为民,无处伸冤,只可怜我那老实本分的丈夫,不知在里头给折磨成什么样子,我为人妻房,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夫受难,我没脸在外逍遥。今日大伙儿见证,不是我们自寻死路,实在是天道不仁,官心不正,要逼死了我们这些可怜人呐。”
她忽然咬紧牙关,狠狠撞上了石阶边角,她儿女大呼亲娘,只见那妇人直挺挺倒下去,额上鲜血直流,竟是惨死。
人群静了一息,不知谁高喊道:“狗官冤枉好人,逼死人了!”
跟着有无数哀痛的声音附和:“逼死人了,逼死人了!”
周文保在内听着,不由心寒,他忙道:“快,吩咐衙差,不得与百姓冲突。”
他心道棘手,原想借着这个账房先生,顺藤摸瓜查探赵晋的罪证,至于冤不冤枉,只要落了字据画了签押,谁又能查出什么。可赵晋反应太快,他们都还来不及屈打成招,外头就闹成这样,若是此事传回京城,不知兴安侯如何作想。
外头声浪阵阵,儿子抱着母亲的尸身,不容任何人靠近。闺女声泪俱下,倾诉着庸官是如何乱抓好人如何逼死她母亲。关炳琛这回才深深明白,赵晋说他不解浙州风土,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这些人不怕官府,不怕衙门,围堵长街,激愤声讨。
衙差进来禀道:“大人,拦不住了,那些百姓要冲进来了!”
关炳琛没了主意,周大人说不准伤害百姓,衙差们不敢动手,现在怎么办?任由那些刁民冲进来?
——
“太太,太太!”
一声急急忙忙的呼喝,扰乱了上院的平静。
卢氏睁开眼,不耐地蹙了蹙眉。
她从蒲团上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推开门,不等她应答,就闯了进来。
卢氏板起脸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来人是个小厮,甚至等不及侍婢传话,就直闯进来,这等事若在从前,绝不可能发生。
卢氏最厌恶人家无礼,脸上写满不耐。
那小厮道:“官人吩咐,叫太太立即收拾行装,跟几个姨娘一块儿,去清溪别庄避避风头。”
卢氏道:“避什么风头?出了何事?”
她第一个直觉就是赵晋出事了,甚至隐隐觉得有点畅快。
小厮瞧她脸上瞬时有了光彩,哪里想到她心绪如何,急道:“镇远侯出了事,爷怕牵连家里,郭二爷一家已出了城,太太您也快收拾收拾,趁着官府的人没来,快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