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7页)

若一直没有,也许还能叹一声都是命。可给了希望又拿走,那是怎样一种剧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爷,咱们现在去哪儿?”福喜缩着头,手抄在袖子里,走了这一会儿,四肢都已冻得不听使唤。

“去哪儿?”赵晋抬眼,目视前方的一片茫茫。

他脚步凝住,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出这么远了。

家里还有客,他瞧似活得洒脱恣意,其实从来都不自由。他笑了下,习惯性的笑容,不代表他任何情绪。

“回吧。”

他说,声音听来有几分失落。

福喜去瞧他的脸,只见端沉的五官平静无波,什么喜怒也瞧不出来。

——

柔儿发觉,自己所用的补药换了。

金凤说,巷口药堂的大夫水平有限,官人另指派了别的药堂郎中料理她的胎。

没几日,柔儿在附近散步的时候,发觉巷口那家药堂正在拆匾额。人群在旁围观,有人说里头的大夫犯了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却没人能说出来。

金凤每天都在仔细记录她吃用过的东西,熬药前要将所有的药材都点算一遍。她隐隐觉得金凤有事瞒着自己,但她没有开口问。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四姨娘送来那些东西都被收进库房,怀孕时其实是用不着人参的,她镇日在家不出远门,新做的袄裙披风几十件,也不习惯穿狐裘这么华贵的外氅。

她另有一重小心思,就如赵晋给她的每一笔钱都被她好好保存着一般。她把自己的,和属于他的东西,分得很清楚。

赵晋近来在忙生意上的事,隐约听福喜进来跟他回报,说是新进从北边收来的几十车皮毛出了问题。她估算那应该是笔很大的损失,但他只是闲闲喝着茶,随意说了两条处置办法,转过脸来,仍能笑着把她扯过去,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对里头那个未出世的小东西说话。

后来的几日他没过来,趁着天气晴好,兄嫂又来了一回。小楼买下来后,他们将其中一间隔出来赁给包子铺,楼上楼下重新添了桌椅,店子大了,客流也多了。陈兴和柔儿商量,不若也开始做炒菜卖点心。

钱厨娘很热心,手把手教林氏做时兴糕点,还说愿意帮忙,常做点新鲜样式送去店子里代卖。陈兴提议,既钱厨娘帮了这么大忙,愿意出资,比照她如今的月例付给工钱。

钱厨娘很愿意。小院人少,赵晋也不是天天过来,时常得闲,她做些点心赚点外快,还能多补贴补贴家里,何乐不为?

后来每隔一日,陈兴就派伙计来取一回点心。福喜报给赵晋知道,赵晋没言语,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柔儿自己折腾。

到了月底,陈兴算账的时候,才知道自个儿赚了多少。柔儿钱袋里又添了颇重的一笔,她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安心。

钱能带来的安全感,比人给的温暖还坚实。她这般想着,又自嘲,怎么一进城,人就钻到钱眼里去了?

十月天寒地冻,屋里炭火烧的旺又足,柔儿抱着手炉,推开炕边的支摘窗,望着漫天飞舞的雪沫子发呆。

她四肢仍是瘦的,肚子凸起一块,穿着宽大的衣裳并不太明显,这般半躺着的时候才尤其像个孕妇。

赵晋吩咐下人禁声,悄然跨入稍间。

抬眼便见那妇人半侧半卧在窗前,穿一身紫地缠枝纹夹棉比甲,内着同色调浅一重的绸面阔袖立领长衫,鸦青八幅裙子。她甚少穿得这样艳,衬着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别有一番风韵。

原本是个未抽芽的小豆丁,在他的滋养下长成这幅美艳模样,赵晋甚至升起几缕“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他不动声色上前,将她手里抱着的东西夺过来丢到一边。

姑娘被他一掀,倒掉个方向,伏在他身上。

她小心护着肚子,贴靠在他肩头,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赵晋搓弄她唇瓣,温软的嘴唇没涂口脂,颜色浅淡柔嫩,叫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但他没轻举妄动,指头下沉,落在她圆领比甲斜襟上头,隔衣轻轻压了下,不正经地道:“馋你这味雪尖儿樱桃果,所以就来了。”

柔儿脸色腾地变得通红。抬手握拳捶了他一记。“爷就知欺负人。”

恼羞成怒,又不得逃,眉尖直颤,耳朵都沁成了嫣红色。

他取的名目可多呢,什么蜜酿桃花瓣,雪尖樱桃果,醉人霜里红……调戏人的花样不知凡几。

赵晋喜欢瞧她又羞又恼的样子,连她打来的那下不疼不痒的拳,都叫他身上火苗直蹿。

金凤端茶进来,不敢抬眼乱瞧。听见柔儿被吻得“唔唔”说不出话,她心里更着慌,忙加快脚步退出去。

闹了一会子,赵晋歪在炕上睡了个午觉。柔儿在旁做针线,不时替他掖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