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7页)
云及月没再出声。
即便宁西已经走了,她也没有主动说话,只是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在面前的白纸上乱涂乱画出凌乱的线条。
“云小姐,你又记起什么了吗?”
云及月咬着指尖,眼睛渐渐暗下去:“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记起来,才会来找你。”
她三言两语概括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我以为按照正常的思路,那些文字能立刻刺激出我的回忆。”她抬起脸看着天花板,眉眼间酿出丝丝迷茫,“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云及月用手指轻轻遮住眼睑,“真的能忘得这么彻底吗?我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可是唯独那封情书里面的‘你’,完完全全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找不出可以怀疑的人选。”
她有印象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排除江祁景之后就所剩无几。
李梁文一边听,一边记下几个关键词,“这是正常的。在极端情况下,你的大脑会激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比如说——曾经让你我完全摸不着头绪、找不到抑制方向的幽闭恐惧倾向,在你醒来之后,已经自然而然地改善了,对吧?”
“……嗯。”
她昨天倒头就睡,也没管卧室的窗是否开着这件小事了。看样子恐惧倾向已经改良了许多。
李梁文点头:“这种程度的心理问题都能得到改善,彻底忘掉一段记忆或者一个人,并不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不需要太紧张。”
云及月卷翘的睫羽轻轻扇着,“可也不算完全忘了。”
看到那封情书时遮天蔽日的压抑与疼痛,是自认没心没肺的云大小姐完全无法理解的。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最后一段话,鼻尖隐隐泛着酸意。
太难过了。
明明只是个青春期少女无伤大雅的承诺而已。
明明只是个谁都知道根本实现不了的蠢话……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能让人这么难过,连轻微的呼吸都牵扯着心脏。
李梁文又写了几个字,抬起头道:“只记得那种情绪,不记得那个人了,对吗?”
“……嗯。”
“反射性无意识的情绪?”
“……嗯。”
“也许是你们相爱了很多年,但你失忆前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
李梁文并不是第一次充当情感辅导专家,娓娓道来的样子相当有经验:“按照你给的信息,你们之间的事至少也要追溯到十年前。大脑放弃一个人很简单,放弃一段超过十年的感情很难。”
有些东西,已经随着时间刻在骨髓里面,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云及月又忍不住产生了另外的好奇。那样一瞬间爆发的浓烈感情,得是发生多大的事情才能放弃啊?
她完完全全理解不了。
李梁文见她亮起来的眼睛,立刻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劝说道:“云小姐,要学会适可而止,不然你可能会撑不住。”
云及月轻轻点头:“我知道分寸。”
只是好奇心作祟,又不是想旧情复燃,没必要把生活重心全部投在寻找那个人身上。
她就将手里的黑色签字笔放回笔筒,准备说句告别,余光却看见草稿纸上满满的字。
“夏天”。
她刚刚一边和李梁文说话,一边无意识地将这个词语写了几十遍。
……好奇怪。难道这个季节跟那个人也有关系吗?
李梁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盯着白纸上的字眼,若有所思地道:“这张纸可以给我吗?”
云及月收回神,弯了弯眼睛,红唇轻勾:“可以呀。那我先走了。”
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回左河香颂,也没有抓紧时间飞意大利去赴秀场的after-party。
她站在路边,望着因为偏远而显得冷清萧瑟的街道,忍不住有些出神。
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云小姐!请留步!”
云及月转过头,就看见李梁文的助手宁西。
“李医生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她冷淡地问。
宁西有些纠结:“不是……就是我……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她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似的:“我替李医生整理过你的资料,大致了解你的情况。云小姐,你说你记不起来你的恋人,然后那个男人大概一米八五以上对吧?”
云及月:“一米八七左右。”
宁西用手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是这样的,李梁文医生是不是跟你说过,在你昏迷期间来探望你的只有一位,就是昨天来接你的秦小姐。但是有一个和你描述有点类似的男人,来向我问过你的情况。”
“我们本来是有保密原则的,但在谁都不知道病房里的人是什么身份的前提下,他当时直接问‘云及月还好吗’,我以为他是你的熟人,就告诉他,你并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