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厂公从良政观(十九)(第3/4页)

她将他打横抱回榻上,抖开一床锦被替他掖好被脚。

谢嫣走出殿门,行出数步随手招来一个路过的小黄门吩咐道:“命人去煎一副退烧的药,再打盆冷水过来。”

小黄门眼风在她身上逡巡几遍,恭敬试探:“千岁公受了风寒?”

谢嫣挥手催促他快些下去:“越快越好!”

小黄门手脚功夫甚是利索,不消多久便端了盆水上来,谢嫣指令他将铜盆弯腰放在门后,小黄门细长眼珠滴溜溜往殿中偷偷转动:“千岁公可要奴才进去服侍?”

“不必,”谢嫣重重关上门,“不要让外人进来。”

谢嫣拧干巾子上的水珠,牢牢贴住姬赢额头,耐心替他擦了半个多时辰的凉水,总算让他高热退下一半。

小黄门不多时又送来一盅药汁并几个蜜饯果子,他极有眼色不作多问,见她稳稳接过,便垂着眼闷声离开。

他呼吸格外绵长均匀,颧骨上原先两抹病态潮红,已经缓缓褪去。

谢嫣手把手喂药换巾子,直至天边渐渐升起几朵霞彩,姬赢眼睫一颤幽幽睁开双目。

他瞳仁有一刹那的涣散茫然,谢嫣摘下他额头搭着的那方湿巾,姬赢涣散视线重新聚拢,他默默瞧她半晌,猝然咬牙别过脸。

谢嫣将药碗铜盆收拾干净,坐在榻边摸了摸他的额头,遂放下心问他:“昨夜可是与易霄生了矛盾,才受此风寒?”

“本座可不敢无缘无故招惹殿下的正君,”姬赢打开她的手,“毕竟霄正君才是名正言顺要与殿下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的正室,若非他昨夜有意趁虚而入借机调戏,本座实在没有那个闲功夫搭理他。”

谢嫣眼珠一顿:“……调戏?”

“九殿下同五皇女私交甚笃,她竟然连催.情.药这种东西也会慷慨分你一颗,殿下为得霄正君果真是机关算尽。”

谢嫣尚记得五皇女赠给她的那枚锦盒,已被她严严实实锁入柜中,不成想却被宿在她体内的姬赢,兴起翻了出来。

“这个……”

“本座劝殿下勿要身往乾坤殿,殿下却执意独自前去……”

姬赢掀开被子恹恹下榻,他极尽讽刺嗤了声:“大抵这世上能让殿下心服口服之人,除了陛下,就只有一个易正君……本座委实无力管教你那朝华殿。”

他今日神态太过反常,言语间不仅不比往常那般沉稳慵懒,反倒夹木仓带棒多有抵触。

谢嫣静静看他弯腰穿上一只绣鞋,等他不言不语意欲套上另一只,谢嫣横手突攥他素白手腕笑吟吟道:“九千岁这语气听上去倒像是在吃醋……”

姬赢猛然抬眼,又仿佛是听说什么可笑之至的趣谈,叠起双腿居高临下流连谢嫣笑意飞纵的眉眼:“若本座度量如此狭隘,光陛下那些壶就不够喝的。”

“九千岁您还要装到几时?”谢嫣抖肩闷笑,“你以为灵嫣这伤是怎么来的?去乾坤殿一趟,母皇不但将你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还顺手用酒坛砸了我一顿。”

“天下人是怎么传你的……哦……说你见色忘义、寡恩薄情、不知廉耻……”她大胆捧住姬赢震惊非常的脸庞,凑上去挨着他鼻尖呼出一口热气,“实不相瞒,少时偶与九千岁在宫中相遇,灵嫣便因此一见误了终身,若不是碍于伦常,只怕早已向母皇将你讨要入朝华殿。”

她口中呼出的香气,比他平日熏着的那些香料,竟还要令他甜醉着迷。

袖中盈满袅袅室香,鼻息充斥着少女盎然体香,她毫不羞惭说着这些大逆不道之语。而他身为堂堂摄政九千岁,本应狠心凭此由头将她永除储君人选,以绝后患。

但耳听她那句风流婉转的“将你讨要入朝华殿”,姬赢素来崩紧的心弦终是断开,凝着鹿角霜味的琴音寥落松散,他恍惚细看她神色,止不住溺入她饱含温情与眷恋的眼眸里,与她一齐放纵沉沦。

纵然心中腻得犹似喝了香甜入髓的蜜酿,姬赢面上仍是一派冷淡嫌色,他攥紧袖口,嘴角挑得毫不动摇:“这种唯你一人的话,殿下想必也对易正君说过无数次,本座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宫里争宠的把戏早已阅尽……殿下这点拙计,唬不住本座。”

谢嫣矜持捂住他红唇,含笑眼眸紧紧盯住他不放:“灵嫣可记得仔细,九千岁当初还是从父后宫中调去乾坤殿的。”

他不留情面提点:“本座离开凤君寝殿之时,殿下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本座初初仅是个无名小卒,可不敢劳烦殿下惦记。”

谢嫣不声不响将他一把按倒在杂乱锦被里,覆身牢牢压住他双腿:“灵嫣只为九千岁画过小像,也诚心诚意独对你惦念许久……”

姬赢困在她身下动弹不得,又羞又恼低嗔:“放……肆!”

“就许你吃我的醋置气,倒不许我在你跟前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