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厂公从良政观(十四)(第3/3页)

他亲眼见着那金枝玉叶的脸色沉了沉,嘴角翕动许久,也没挤出什么厉害字眼,索性操起两只手抱着胸脯,再不看他们一眼。

李德保想到此处,讽刺地摇了摇头。

谢嫣忍着腰间酸痛穿好衣衫,又在内侍的服侍下简单洗漱。

因后腰这点伤牵动筋骨,她一时弯不下腰,谢嫣于是叮嘱宫人只要寻出金疮药,便立刻将药瓶捎到正殿。

姬赢一向不喜旁人贴身接触,谢嫣碍于他人设设置,不得不狠下心阻开内侍们的搀扶,屏退李德保及一众宫人,硬着头皮闯入正殿。

谢嫣方踏入殿内,姬赢早已自来熟地坐在桌案前批阅奏章信札。

他眼风分出一缕余光,朱笔依稀在奏折上涂涂写写画了几个字,不咸不淡瞥她一眼:“九殿下昨夜又拖着本座的身子去哪里了?竟落得这一身伤痛。”

谢嫣搬来把太师椅在他对面落座,捧脸盯着他闷笑不语。

姬赢顶着她灼热目光,慢吞吞勾勾画画,草草批阅三四本奏折后,终是忍无可忍按住余下奏折,扬起下巴:“九殿下总瞧本座做什么?”

她眼中满是和煦笑意,原先他那双沉郁眼眸被这明丽笑容一衬,眼中似有翠绿如同绘染的藤萝无声发芽生长,柔软枝条姿态缱绻又俏丽,柔柔将他目光深深缠裹其中。

脸依然还是他那张上了粉脂丹紫浓妆艳抹的脸,神情气度却截然相反。

付灵嫣微微靠近一步,毫无预兆伸手拔下他鬓边一支禁步。

她捻动那支禁步,眼角艳光灿然如星子,她偏头枕着手腕,理所当然望着他抿唇笑:“因为你好看呀!”

姬赢手里的毛笔不受控制滑了滑,他视线在她面上停留须臾,墨汁溅湿他滚烫指尖,乍然滋长的凉意令他猝然清醒。

他别开眼,用力忽视她眉眼之间鲜活生动的蓬勃朝气,将手里毛笔随手丢入笔洗里清洗,语气平平:“这张脸是九殿下的。”

闻听此言,她眼中笑意似乎更浓稠些,宛如春花怒放的丽色,晃得姬赢不由得半眯了眼,她学着他轻叩桌案:“所以灵嫣才觉着九千岁好看。”

“九千岁簪髻的手艺可不及瑶绮,”谢嫣将禁步放在他鬓边比了比,“海棠花簪在耳边才更显娇俏。”

她不由分说一把将禁步,埋入他雪白腻耳朵上的云鬟里,作势拉着他细看几眼,神情专注而谨慎,仿若替发妻悉心梳就如墨青丝的有情郎:“记得以后要这样插……可记下了?”

李德保捧着金疮药刚琢磨着开口,却意外撞见这副景象。

幸得他反应及时,才未令金疮药滚入地下,勾这不知今夕何夕的二人听见声音回望过来。

九殿下坐在千岁公昔日爱坐的贵妃榻上,把玩千岁公价值千金的上等狼毫,更劳烦千岁公屈尊替她绾发。

就是凤君得宠也不敢造次,这娇纵的九殿下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得寸进尺以容貌诱惑千岁公。

李德保俯视手里盛了金疮药的锦盒,漠然寻思难不成是她宫中那位烈性的小马驹正君,如今又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

这对没事就爱瞎折腾的夫妇,也忒三心二意!忒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