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2/2页)

“你离开之后才想到的。”

沈弃说的都是实话,纵然知道林寒见可能会以为他在耍什么花招,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玩技巧被林寒见发现反而更糟,“想不通你背叛的理由,只好不停溯源,到了初见的时候。”

相处的过程中,怀疑的本性反而被那种温情压下,合理的防备尽数抛弃,就算在某个瞬间因为太过美好以至于产生了不真实的猜测,还是放任自流地栽了进去。

林寒见冷着脸道:“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你,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

沈弃断然道,类似短促的一锤定音,而后是绵长的余韵,“崇德三十二年,我居端阳,遭旧部反叛围城,你从后方断崖赴险赶来为我送药,同我困守三日;崇德三十三年,你路遇暗算,被打落进蚀骨崖,我从漠水赶来,寻你一日夜;崇德三十四年,为清扫翙阁内部诸多暗线残余,布局多日,火烧中心密室,我未告知他人具体谋划,你不肯从我身边离开,我将金缕衣赠你,在左肩受了一箭;还是崇德三十四年,你在我床前守两日夜,与我形影不离;崇德三十五年,我们同去……”

林寒见闭上了眼,按捺不住地倒抽了口冷气,想要清醒大脑。

他们之间太难算清,用想令沈弃卸下防备的理由固然可以解释所有行动的动机,却解释不了一切的发展。

过往的大事被沈弃自然而然地挑选出来,用念白的姿态,好似只是旁观者在总结陈词,但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林寒见,注意着她所有表情的细微变化;甚至于,他自己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了。

“别说了!”

林寒见忍无可忍地打断,实在不想再听下去,“都是过往的旧事,再提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沈弃瞧了她一会儿,又道:“我依赖你,喜爱你,又不敢有过一刻的松懈……可你不知,当日你若真是一刀捅进我的心口,我这会儿也没功夫来捉你。”

林寒见压着声音道:“你最初见我,才是真的要杀我。”

沈弃蹙眉道:

“不会。”

林寒见不信。

沈弃:“我是曾起了杀意,但绝不会杀你。你是那届最优秀的任务者,杀你难以服众。”

林寒见嘲讽地道:“所以就变着法儿地折磨我。”

沈弃默了默:“我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存了试探的心思,但当时确实不大喜欢你。”

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林寒见心脏快速跳了一拍:

什么叫“特殊的能力”?沈弃这个游戏人物能察觉到氪金之力?

他在骗人吧?

“你的解释听上去很牵强。”

林寒见不显山露水,绝不会说出游戏的真相。

沈弃轻哂一声:“你这是故意气我,还是半点都不愿意分辨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壶下方放着玄火丹,壶里的水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

沈弃一饮而尽,眼神已然比手中的青玉盏更通透清明:“你要和我算当年的账,我便和你好好算一算西北境的账,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大了,错愕地盯着林寒见。

这一幅场景被无限拉长。

林寒见还没有意识到是出了什么问题,感觉有某种东西在脸上,痒痒的,她伸手一摸:

红色的。

是血。

“寒见!”

沈弃焦急的喊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林寒见还没能理清到底发生了何事,无神地望着指尖的赤色,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前栽了下去。

沈弃扑上前来接住了她,他自己都是刚吐了血的人,看见林寒见口鼻流血的样子,心神不稳地跌坐在地,却没让怀中的女子磕碰半点。

被沈弃驱出去的暗卫听到了他的喊声,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神色惶然地抱着一位姑娘,眼神凶狠又凄楚,正在搭她的脉,而后又拿了随身带的药去喂她。

这姑娘晕了过去,自然吃不进药。

沈弃掐着她的下巴,要强行送进去。

有眼力见的暗卫连忙倒了杯水递过去:

“主子。”

沈弃给林寒见喂水,想让她把药吞下去,还是吃不下去。

“主子,要不……”

暗卫正想说话,就见沈弃咬着药丸,垂首渡了过去,不顾这姑娘脸上脏污的血腥。

暗卫看见沈弃扣着她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这种软弱又畏惧的情形宛如错觉,因为下一秒沈弃便吩咐道:“传信回去,快马加鞭将三位医师全部带来;十到十五去开松州的药材库,十六到三十去找医圣;封锁宅子,把东西全都拿下去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