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犹豫不决(修文)(第2/3页)

他下意识觉得,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四五月前……那会儿她正在宫中,是她出宫前夕,因受了伤,一直在养病,就在太华殿,将近一个月没踏出过殿门。也正是那一段时间他们频繁亲密,夜夜都睡在一起。兴许就是那时候怀上的。是有那么几次,他格外动情,没能克制住自己。

他突然想起在安阳时,那天雨夜,她送给他的那张绣着莲子的手帕。莲子,他一直以为是“怜子”的意思,却忘了莲子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恍然大悟,然而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几日之后,韩福儿醒了。

人虽活着,却变得痴痴傻傻,认不得人,也记不得事。而且她腹中的胎儿安然无恙,正在继续长大。

贺兰逢春跟云郁便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贺兰逢春坐不住是必然。

他亲生女儿是皇后。而今皇后未孕,却有人疑似怀了龙种,这还得了?这孩子一旦出生,必然会威胁到贺兰氏的地位。贺兰逢春不得不进宫面见皇后,详细询问此事。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真是被狐狸精迷晕了头了。

落英对她父亲很失望。

“爹爹既然已铁了心要护着这个人,那还问我做什么。”

她是真的寒了心了。

她本以为只有云郁那般可恶,爹爹和兄弟无论如何是站在自己这头的。没想到,他们也帮着韩福儿。一个替她撒谎,一个刻意袒护她。

合起伙来欺负自己,都把自己当傻子。

“向来听说做父母的偏心,只疼儿子,不疼女儿。从来没听说过偏心偏到外人身上去的。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做爹爹的不帮,反而帮着外人。我而今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我是没有法子的,只好听天由命,就等着她兴风作浪,来日便骑到你女儿的头上来吧。”

贺兰逢春对这个女儿是恨其不争,早有心要警告她:“皇后只管逞一时意气,凡事却不考虑后果。韩福儿如今早已不是普通的宫婢。她是韩烈的亲妹子,韩烈有官身,又是有功之臣。勋官的家眷,岂是皇后能任意杀得?”

落英道:“那父亲就尽管养虎遗患吧。”

贺兰逢春道:“皇后不必同臣说气话。臣自然是站在皇后这边。臣只想问,陛下同韩福儿,是否真有私情?”

“父亲以为呢?”

贺兰逢春道:“宫闱秘事,臣不敢妄加揣测。”

落英道:“她在太原王府,父亲既然想娶她,难道就没有问过她这事吗?连底细都不知,父亲便这般信任她。”

贺兰逢春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韩福儿会有身孕而已。

落英靠在枕上,形容憔悴,心如死灰道:“父亲难道以为女儿是在无理取闹吗?要真是捕风捉影,我犯得着这样,把自己弄的如此难堪?她把陛下的心抢走了,让陛下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他讨厌我。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孤枕冷被,也不愿跟我同寝。你以为他只是讨厌我吗?不,他谁都不喜欢。给他挑的妃嫔,送到他面前,他也不要。他唯一看上过的,就是那个贱人。他把那个贱人留在寝宫,整日跟她一起睡。连脸都不要了。”

贺兰逢春觉得很不可思议:“陛下正当盛年,血气方刚,怎会不喜欢亲近女子。是不是有什么暗疾?可曾诏太医诊治过?”

落英冷笑道:“哪有什么暗疾。他没有暗疾,他是心疾。他就是恨你而已。父亲,他恨你,你知道吗?他恨你,恨屋及乌,所以他也恨我。爹爹你当初就不该扶他登基,你养了一条白眼狼。迟早有一天他会反咬你一口。”

贺兰逢春是个疑心的人。

倘若谁说云郁好,说云郁待他真心信任,他便要怀疑对方的动机,以及担心云郁有不好的企图。然而皇后直白地说云郁恨他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反倒又有点不信了。

他又怀疑皇后只是因为跟皇帝夫妻感情不和,才言词偏颇。

他替云郁辩解:“陛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们夫妻不和,当有你自己的缘故。如你所说,韩福儿是韩烈的妹妹。河阴之事韩烈也参与了,怎不见他迁怒记恨?反倒一心喜欢这女子?可见陛下不是在恨我。”

落英道:“真不在意,陛下何不给她个名分,让她留在宫里,名正言顺做夫妻?陛下心里,敌我分的最是清楚。朝中那些姓元的,还有杨氏、李氏、卢氏那些人,是他的心腹。他们才是自己人。至于咱们贺兰氏,还有父亲身边的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通称为北人,是血海深仇,最不能相信的。韩烈也是北人,手上沾满了朝廷的鲜血,娶了她,跟娶我,有什么分别?”

贺兰逢春皱眉,一时感觉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