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说着“哎哟”了声,只觉小腹里一阵阵绞痛,痛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她搁下铜钵,艰难地看了他一眼,“我没力气了,让我靠着你好不好?”

释心见她鼻尖上沁出汗来,似乎不像装的,但果真让她靠着,又不合佛门规矩。正两难,她自己挪了过来,抱着肚子一头扎在他胸口,不容他反抗。他没办法,只得让她暂歇,可是公主一直哼哼唧唧,人也蜷缩起来,最后把脸枕在了他大腿上。

大约这样可以好受点吧!他也顾不上念阿弥陀佛,只是就着篝火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她蹙着眉,短促地喘气,那种奄奄的样子,无端让他害怕。

释心一直哑声问:“施主,贫僧带你去找大夫好吗……好不好?”

公主摇头,脸颊在他腿上滚动了几下,姿势难受。

他想了想,拿出袈裟给她披上,愿菩萨宽宥他,这样有规制的法衣曾席地铺过,如今又到了她身上,要是按照佛门的规矩,他早该被逐出寺庙了。

只是不得已,她症状厉害,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细节菩萨不会追究的。好在疼痛的顶峰似乎缓慢过去了,她的表情也不似之前那么痛苦,他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公主呢,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厉害的月事前兆。以前到了日子,在香软的床上高卧着,抱着她的小被子,再捂上个汤婆,基本可以顺利度过。现在环境不容许,山野间湿气重,没有好闻的熏香,也没有绰绰有鱼在边上支应着,只有一件袈裟一个不知冷暖的和尚,见她疼得厉害才让她靠着,等她略好一些,恐怕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好惨啊,史上最惨的公主,为了顺利嫁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别的公主招驸马,要不金銮殿上择贤能,要不来个家族联姻,最不济还可以站在画楼上抛绣球,有谁像她这样,追着和尚漫山遍野跑,根本一点面子都没有好吗,小国果然没人权。

身体欠佳的公主这时候就很感性,好伤心啊,伤心得想瘫倒,伤心得想诈死了。然后她就一动不动,样子像昏死过去了一般。释心大师真是个大铁锤都砸不弯的钢铁直男,他居然拿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确定她没咽气,也就任她趴着,不管她了。

唉,心力交瘁的公主失望之余昏昏欲睡,一脚刚要迈进梦境里,忽然感觉鬓边有细微的拂动。那是极轻极轻的一点动作,带着试探的意味,轻到粗心一些就会忽略。

原本公主也有些迟疑,大概是弄错了吧,但略过了会儿,那种触感又来了,将她的头发绕到耳后,她甚至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和袖笼中檀香的味道。

怎么了?释心大师吃错药了?公主有点慌,却没敢睁开眼。和尚不是不近女色吗,释心大师向佛的心那么坚定,给她捋头发,是出于什么考虑?

反正她没胆子去问,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整夜。

第二天醒来,一切如常,释心问她肚子还疼不疼,她说不疼了,只是一双眼睛忍不住打量他,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里,找出昨晚的佐证来。

释心正垂眼收拾包袱,很仔细地将他的袈裟折叠起来。大约察觉到她的目光,手上动作停顿了下。

公主忙调开视线,但心头的疑惑还在,不过一弹指的工夫,便又望向他。

释心大师倒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转头问她:“施主有事吗?”

公主说没有,讪讪理了理头发,结果不消多会儿,那满带疑惑的目光又来了。这下不由他不忐忑,他心里自然是有些发虚的,却还是和颜悦色地问她:“施主难道有话要和贫僧说吗?”

他几乎已经做好准备了,无非围绕昨晚的那点差错展开。他到现在也还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样的动作,是拿她当孩子,还是当小猫小狗了?

她一直趴在他腿上,那种淡淡的幽香仿佛催情药般,一丝一缕往他鼻子里钻。他那时候神思好像有些恍惚了,情不自禁伸出手,触碰了她两下。

阿弥陀佛,罪过,他应当向佛忏悔,可后来竟忘了,竟睡着了……有些事是不能往深了想的,无非夜深人静一时糊涂,过去便过去了,不要追究,彼此相安无事最好。

可是以公主的脾气,应当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想了很多应对的办法,来迎接她刁钻的问题,但是她却没有,想必也不敢确定吧,挠着后脑勺,只说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释心松了口气,“一切梦境不过是醒时的臆想,当不得真。”

“不能当真啊……”公主惆怅地喃喃,“其实还挺真的。”

好在她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说不追究,就大大方方绕过去了。

只是她担心的扩香问题,好像确实有点严重,严格来说并不是血的味道,是一种从肌理间散发出的辛辣又甜美的气息,比以往要强烈好几倍。即便她戴上了娑婆环,也起不到太大的压制作用,彼此间相隔了五丈远,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那种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