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三人在寝殿说着话,用着糕点,日晷的影缓慢地转了过去,风轻云淡,窗外彩色的翠鸟啁啾。

昨日里岳弯弯才打开笼子把相里玉放了出去,它想是又飞回西北老家去了,它这念家念旧的美好情感,在很多人身上都是看不到的,正因为它通人性,岳弯弯才非常喜欢相里玉。

她的父母双亲,都埋在那片浩浩的黄沙里,路远迢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故乡去看望他们,想想,都令人感到惆怅。

见娘娘兴致不高,林氏和傅宝胭都不再多话。

晌午到了,然而江瓒却没有来。

他医术高明,是元聿钦点的太医,专为皇后一人料理身子的,但这次来的不是江瓒,而是太医院的院首。

院首年事已高,原本日子已过得极是清闲,没有想到他今日竟亲自前来。

也是在看到来人不是江瓒的那一刻,傅宝胭僵住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院首要行大礼,岳弯弯忙道不用了,自己大着肚子起不来,就让妆成搭把手,将院首扶住,不让他下跪,院首谢了恩,坐到了岳弯弯备的扶手椅上,对岳弯弯汗颜说道:“启禀娘娘,老臣有罪,只是老臣这也是无奈之举,江瓒是臣的徒儿,亦是这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了,可是今早起来他却突发恶疾,人已经无法下地,走步都成难事,实在是不能过来为娘娘看诊,更怕误了娘娘的凤体。太医院之人,就属老臣经验最是丰富,老臣便毛遂自荐,来为娘娘看诊了。”

怎会一大早地就突感恶疾?

岳弯弯犹疑,她慢慢地转过眼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红唇轻颤,满面伤心失望的傅宝胭,停了一停,又转回了目光。

她当然不会责怪院首,院首医术精湛,比江瓒自是更好,只是,江瓒好像,确实是在躲着傅宝胭。虽然,也并不能排除他确实是感染某种突如其来的恶疾,致令他现下已不能下来床了。

傅宝胭起身,对岳弯弯飞快地福了福身子,失落地道:“娘娘见笑了,娘娘还要看诊,不便叨扰,民妇这就走了。”

说罢也不等林氏,便如烟气儿似的飘出了甘露殿,林氏也忙放下糕点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岳弯弯才低声问院首:“大人,您是年高德劭之人,您告诉我,江先生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

院首凝滞了,说不出话。

果然。岳弯弯叹了声,道:“院首大人,您知道,江瓒的心事么?他这么多年未娶妻,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还有着什么人。”

院首垂了目光,过了半晌,他道:“娘娘,江瓒这几年过得极其不易,当初要不是老臣收他为徒,领他进太医院,他的意志早就消沉下去了。娘娘与傅氏走动密切,只是,也莫相信她一面之词。”

岳弯弯疑惑,挑眉,“这话怎讲?”

院首又叹了一声,道:“当初江瓒和那傅家娘子相互倾心,本是一对佳偶,那傅氏两老,也是乐见其成的,就等着江瓒上门求婚的。可是就在他之前,又有另一个人登上了傅府家门,要求娶傅氏。他是个小吏,在衙署里领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傅家两老心生犹豫,但还是以为应等到江瓒来了再说,并要问过女儿意见。但傅氏有了那衙差的追求,便立刻抛下了当时只是贫门出身、只学了医术却无路出头的江瓒,在朱雀桥送了他一支断钗,立誓钗不可能合拢,他们之间日后再无可能了。”

岳弯弯大惊失色,“不是傅家两老强迫的么?”

院首摇头,“不是。那傅氏为了让自己面上好看,欺骗江瓒,说她是家中逼迫,已经答应了聂家的求婚,父母之命不敢违,今生只好与他有缘无分。那时,江瓒也是信了。然而没过多久,当他还不能死心,想再见她父母一面,说动他们时,却在傅家听说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是傅氏一口答应了聂家的求婚,当初还承诺,要借着傅家的财力,以后帮着她丈夫经营,让他飞黄腾达,自己亦做诰命夫人。”

“怎会如此……”

院首口中所说的傅宝胭,与那个岳弯弯所熟知的傅宝胭,听着几乎不像是一个人。

院首再叹,“娘娘,江瓒是一番痴心,经年不忘。只是那傅氏,委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已决意,纵然一生还爱着她不能释怀,他也是绝不回头的了。”

岳弯弯愣愣听完,点下了头,也哑了口,不再能说出话来。

等皇帝陛下驾临时,她还卧在竹榻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连元聿何时坐到了她身侧她也不知,“怎么了?”

岳弯弯回头,只见是元聿,满腹的难堪和惶惑无处倾诉,最后,她一股脑地朝着元聿倒了出来,说完,陛下长眉轻折,她又小声地道:“我是不是真的帮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