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陈婉兮听了这一番言语,心中微微讶异。小程氏身为弋阳侯夫人,又怀了身孕,必定衣□□细至极处,怎会忽然中毒?

何况,侯府之中并无什么得宠的姬妾侍婢,要同正房争宠发难。这事,却来的有些莫名。

她面上波澜不起,拿着茶碗盖子轻轻拨着碗中漂浮的翠绿毛尖,说道:“既是无碍了,又将我叫来做什么?”

陈婧然却忽地有些激动,她微微平复了心情,盯着陈婉兮,问道:“姐姐,就不好奇母亲为何会中毒么?”

陈婉兮将茶碗放下,郎朗说道:“不好奇,弋阳侯夫人身怀有孕,日常衣食自有侯府照料。如今既是你来当家,万事只在你身上。弄出这样的事来,你便该自省,我却为何要好奇?我今儿过来,是祖母有话,招我来商议。不然,我也不来。”

陈婧然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没了下文。

宋母见状,只得开口道:“这事实在蹊跷,好端端的人,怎会凭白就中毒。我便吩咐了人,将二太太房中所有物事查验了一番。茶水食物一概无碍,事情却原来出在一盒面膏上。”

陈婉兮心中一跳,依然无言。

宋母沉不住气,当先说道:“那盒面膏,便是购自天香阁。”

陈婉兮先不曾接话,而是看了陈婧然一眼,见她竟微有怆然之色,并无愤怒憎恨,心中诧异。

她冷笑道:“这意思,便是说我蓄意指使作坊工匠,在她面膏之中-->>下毒了?”

宋母忙说道:“并非是这个意思,然则那面膏果然有毒,又果然购自天香阁,所以请婉儿你来问问罢了。关系侯府香火,到底不是小事。”

陈婉兮笑了笑,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天香阁每日卖出的面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既然打发人到天香阁采买,便该知道,天香阁生意有多热闹,每日宾客盈门至何种程度。我哪里知道你们哪日会来,难道我特特备好一瓶有毒的面膏,交代了柜台伙计,每日专一候着,特特等府上人来,再卖给你们?且不说如此作为,倘或伙计记混,毒面膏卖给了旁人要出多大的祸端。我又怎知这面膏被你们买回去,是要给老太太用,还是给姑娘用?这等蠢事,我可不屑为之!”

陈婧然忽然起身,两步走至陈婉兮面前,双膝一弯,竟而跪了。

陈婉兮冷眼瞧她,不知她这一出是何用意,却也并不打算令她起身或怎样。她是肃亲王妃,陈婧然不过是个无品阶的寡妇,她自是受得起陈婧然这一跪。

陈婧然满面哀戚,哽咽道:“姐姐,你可是为了寒食宴那日母亲当众冲撞了你,你便恼恨母亲?妹妹在这里替她陪不是,但只愿消了姐姐这一腔恨意。往后,能阖家美满。”说着,竟磕下头去,撞地有声。

陈婉兮冷冷说道:“头,你只管磕。这事不是我做下的,随你如何去想。”

陈婧然若以退为进,想示弱拿捏于她,那便大错特错了,她素来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

陈婧然直起身子,白净的额头竟是红肿一片。她眸中含泪,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悲凉痛苦。祖母、父亲、母亲、姐姐,是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她只想一家子和睦。在谭家做媳妇时,她见着谭家人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阖家子人能坐在一张桌上谈笑风生,把酒言欢,她便满心羡慕,原来一家人是可以这样的相处。

然而,母亲和姐姐的争执,父亲的凉薄漠然,这一切都让她悲痛。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可以消弭这些过节。

陈婉兮瞧着她眼中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不似作伪,便又说道:“依着我的性子,如若我当真要和她过不去,寒食宴当日我便会以不敬之罪将她告到御前。这等愚蠢且琐碎麻烦的计策,我哪里耐烦!再者,我不屑去谋害孕妇肚中的胎儿。这等狠毒之事,是禽兽所为。”

陈婧然满面呆滞茫然,喃喃道:“可,那盒面膏……”

陈婉兮看了她一会儿,问道:“我原不想掺和,但既牵扯了天香阁,这事便要问个明白。那面膏何在?”

宋母忙命心腹将面膏呈来。

陈婉兮接过,见果然是天香阁所出的玉颜膏,便将盖子旋开。

她只瞧了一眼,便笑了一声,叹道:“这面膏是采买回来之后,被人动了手脚。”

宋母与陈婧然皆是一怔,陈婉兮又道:“你们该知道,天香阁卖的面膏……不,不独天香阁,世间所有面膏皆是凝膏状。可你们瞧,这面膏上如今竟浮着一层的油水,可见是有人在面膏成型之后,又额外的将药水之类掺了进去。两者不能相融,方有此状。”说着,她略停了停,又解说道:“这人倒也算仔细,他见如此恐不能满混过去,又刻意将面膏加热搅拌。然而天香阁的面膏有独特的配方,成型之后,便再不能更改。如此作为,虽勉强能令面膏成型,却到底是稀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