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杏染到底是个不沉着的,看着这个冤家对头在自己跟前服了软,心里顿时飘然起来,连着骨头似是都轻了二两。
当下,她眯眼一笑:“你明白轻重,那便是好的了。娘娘不喜欢人在后面耍心眼子,你那些小聪明小把戏,还是趁早收起来,有你的好呢。”
柳莺笑说:“姐姐果然犀利,说的句句在理,妹妹受教了呢。”说着,她捡起一旁的镜子,又取来一把桃木梳子,微笑道:“姐姐发髻略有些乱了,妹妹服侍姐姐梳头。”
杏染满心得意,便也由得她来伺候。
柳莺是个精细稳重的性子,伺候人梳头也是多年来惯熟的,手下轻重拿捏极好,果然让杏染挑不出来什么。
她一面替杏染梳头,一面细睨着她的神色,低低说道:“然而妹妹也有句话要嘱咐姐姐,姐姐听着,可莫生气。”
杏染正在飘飘然,随口道:“你说。”
柳莺便道:“咱们再如何,到底是依附着娘娘。娘娘如今和王爷是什么光景,想必姐姐也看在眼中。虽说娘娘是王妃之尊,是正妃嫡妻,但保不准将来王爷再宠幸了谁,抬举了谁。这宠妾灭妻,以小欺大的事,可不算新鲜。如今咱们府里,可现成放着一位呢。若娘娘倒了势,咱们也不必再说什么前途了。”
杏染听这话倒是在理,虽说王爷归府才第二日,但昨儿夜里闹得那一场动静,她可是亲眼瞧见的。
如今看来,王爷待王妃倒还有一分真心,但长此以往,谁敢说以后?
偏偏,自己跟的主子是个执拗的脾气,任谁说什么都不听,再说多了,她脸皮薄,恼起来那是当真不认人的。
杏染愁眉不展,柳莺冷眼瞧着,趁势又道:“其实,王爷同娘娘是早有宿缘的,只是如今这两位都拉不下脸来提此事罢了。如有人将这件事提起,这两位想起当年,说不准就好了呢?”
杏染听着,心里便活动了起来。
她可不就吃亏在到王妃身边的时候短,诸般前事都不知么?虽说现下,王妃嫌厌了柳莺,却也没怎么将她推心置腹。若是她能促和了王爷同王妃,那可是头功一件。到那时,柳莺算什么,甚而连她的干娘梁氏,都要让他几分了。
杏染心中想的惬意,不由自主便现在了脸上,她说道:“我不知道,你倒讲给我听。”
柳莺一笑,说道:“我晓得的也不是太清楚,只依稀记得,一方绣了莲花的帕子,是个关键。”
杏染狐疑道:“就一方帕子?这胡天海地的,谁知道说的什么。”
柳莺笑道:“咱们是不知道,但当时的人,可记得分明。我没记错,娘娘后来还念叨了几回。”
这一句,却是假话,陈婉兮压根不知道什么莲花帕子。当然,这个杏染也不会知道。
杏染听着,心中虽有几分疑惑,却还是定了主意,说道:“也罢,谁叫咱们是娘娘的丫鬟,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娘娘。”
柳莺连忙说道:“若姐姐做成了此事,可千万记得提携妹妹,万万不要忘了妹妹。”
杏染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翻,笑道:“放心,我自是不会忘了你的。”
才怪!
她好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又怎会再拱手让人?
这一次,她可一定要在王妃和王爷跟前,站稳了脚跟不可!
杏染踌躇满志,柳莺低头将梳子上的残发一一取下,便也笑了。
于成钧坐在书房那宽大的紫檀木四角雕海牙纹路书桌后,看着眼前那小小的白瓷罐子出了会儿神,方斜睨了书桌前头垂首侍立的丫鬟一眼。
桃织紧咬着下唇,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娘娘谁不指使,柳莺伶俐,杏染大胆,可偏就选了她这个嘴笨心直的过来。
王爷听了她的话,便始终没言语,不知怎的,这一言不发的王爷,令她觉得分外可怕。
他周身似是散发着极其强烈的威压,使人喘不过气,甚而连抬头望他一眼的勇气也无。
到底是上过杀阵,见过血的人!
于成钧将那小罐子握在手心摩挲了一阵,感受着甜白瓷的细腻温润。他心中暗叹了一声:他这位娇妻,果然衣食精细,便连一口小小的胭脂,亦要上好的瓷器盛装。这只小罐子送进当铺,大约也值个一两银子了。
美器美物,方才匹配的上陈婉兮这样的如玉人物,于成钧深以为然。
然而陈婉兮令丫鬟捎来的话,却叫他有些许的诧异。
他看着那抖如筛糠的丫鬟,开口问道:“王妃,当真是这般说的?”
这话音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又或者别的什么,却似有一种令人无可抗拒的力量,叫人无从撒谎。
桃织哆嗦着口唇,说道:“是……是,娘娘说,王爷喜欢,尽管享用便是。”
这句话,其实没必要提,但也不知为何,被于成钧盯着,桃织的脑中一片空白,知道些什么全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