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页)

案发的后半夜下起了大雨,雨水冲走了劫匪在街面留下的足印,他们就这样带着盗窃的财物与梅根消失在了雨夜。

这一份卷宗显示苏格兰场的调查持续了两个月。

在警力紧缺的年代,对非富非贵的家庭来说,苏格兰场已算进行了尽心尽力的调查。

歇洛克看了卷宗署名,负责此案的警探是艾伦与艾布纳。

那两位年过五十五已经退休,去年离开了苏格兰场。他们从前处理过不少入室盗窃案,破案率不高不低,而在案卷最后表达了疑惑。

——劫匪为什么要选择南茜家?因为她家没有成年男性,看起来不具威胁性吗?

梅根瘫痪在床又不能说话,南茜隔一段时间会轮到夜班,欧文又已经去世。

的确,选择这家夜间入室抢劫堪称毫无阻碍。

但,入室盗窃的目标是求财。

南茜租屋在普通街区,她的丈夫欧文是一个仍需下矿的小头目,赚的钱不多不少。

这一带的住户经济水平都差不多。

如果从劫匪事前踩点,反而更不该打劫南茜家,因为她家的大多数收入都用在对给梅根的护养上。

从报失清单也能看出,南茜家被抢的财物不多,合计估价只有四五十英镑。

曾经负责调查的艾伦与艾布纳也就依此做出一个推测。

这次抢劫不仅劫财也劫人,将梅根卖给黑市换一笔钱,才能让夜间入室值回票价。

歇洛克先放下了卷宗问,“卷宗上,南茜当时在伦敦近郊的A养老院工作,她辞职了?”

雷斯垂德点头,“派人去过了,梅根失踪后一周,南茜就辞职了。养老院很惋惜,南茜是一个负责的护工,但她要投入更多精力找母亲,没有办法继续在养老院的工作。”

查到此处,案情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二十多年前,梅根带着女儿南茜搬离废宅一带。

十五年前,梅根因意外跌下楼梯瘫痪,错误用药致使毒哑了自己。

同年,十六岁的南茜带着母亲梅根去林氏医馆就医。梅根反复骨伤,南茜又反复为母亲求医。

林氏医馆的治疗持续了一年。

南茜与梅根搬离,寻找新的租屋。

随后过去了七年,暂且不知母女俩人期间的动态。

七年前,南茜与欧文结婚。夫妻两人共同照料瘫痪的梅根,三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五年前,欧文因工伤去世。

时隔五个月,即是四年半前,租屋发生了入室抢劫,财物被盗,梅根失踪。南茜不久就辞职,开始全力寻找母亲。

四年前,梅根因砒.霜中毒身亡,死后被分尸。

直到今年十月初,在维利奇废宅发现了掩埋的梅根残尸。

歇洛克理出了简明时间线。

雷斯垂德不免叹气,“这一对母女也够倒霉的。早年梅根丧夫,但看她带女儿住的地方,是治安不错的贝克街一带。谁想后来会摔成瘫痪,护理费成了填不满的窟窿,南茜赚的钱都填了进去。”

越说,雷斯垂德越觉得头顶奇怪光环的人不是他,而是这一对母女。

“南茜独自打拼了几年,找到了愿与她共同照顾母亲的丈夫。眼看生活压力能少一些,偏偏丈夫又死了。死了丈夫,她只剩母亲一个亲人。偏在搬家前夕遭遇了入室抢劫,不仅劫财,还把人给劫走了。真是霉运缠身!”

歇洛克却没有感叹,而从中发现一个疑问:

“南茜很关心母亲,甚至不惜辞去工作,为什么没有了后续记录?只要一天不找到人,她总该再来苏格兰场询问情况。是你们没有登记吗?”

“当然不是!”

雷斯垂德严肃地说,“福尔摩斯先生,请您别把苏格兰场想得太差劲了。我向接待处的同事确认过了,他们对南茜没有印象。而且查询旧案的备案,显示南茜并有再来警局复核询问失踪案。”

“对此,您不觉得奇怪吗?”

歇洛克指了指案卷,“南茜在调查结果的确认书上签了字,那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警局,是失踪案发生的两个月后。难道南茜就此接受了母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雷斯垂德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无奈地看着歇洛克。

“福尔摩斯先生,请您体谅一下普通人,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为了真相不惜一切代价。他们或是缺少追查凶手的智慧,或是更需要时间来维持温饱。

梅根失踪了,南茜只是一个寡妇,没有任何亲戚帮助,她能坚持多久呢?从梅根瘫痪起十年多,她坚持得够久了。我们不能苛责她。”

雷斯垂德不认为南茜放弃寻找梅根有错,如若不是,另一种可能就更悲哀。

“如果南茜没有放弃,但也没有再来警局。您应该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南茜也遭遇了不测。比起第二种可能,我宁愿南茜放弃了追查真相,逃离伦敦开始了新生活。这种结局,起码有一个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