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戈梦破惊花魂 第二十章 生生且不离(第9/15页)
锦绣看到了我,故作惊喜,和原青江交头结耳说着话,锦绣的笑容微僵,立刻恢复了正常,一片喜气洋洋,原夫人的脸色极是难看,我正疑惑间,珍珠已捧着一个雕花盒子送到我面前:“禀三爷,这是锦姑娘送给木姑娘生辰礼物。”
我道了声谢,珍珠冷着脸离开,我徐徐打开那盒子,一枚红灿灿地拌金丝大同心结静静躺在黑丝绒上,我不由地愣住了,原非白也是一时失神,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抬首看向锦绣,她却正和原非烟掩着丝娟,交耳轻笑。
我心中苦不堪言,台上的戏文怎么也进不了我的耳,这时宋明磊起身如厕,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心中立时明白,亦同非白说了一声,起身离席。
刚出垂花门,没有见到宋明磊,迎接我的却是一个高大的人影,竟然是昨夜的青年奉定,他对我欠身笑道:“候爷有命,姑娘请随奉定一行。”
他对我态度极是恭敬,但目光有着一丝冰冷,一丝轻视,语气更是不容拒绝,我悄悄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宋明磊的踪影。
“姑娘是在找宋护卫或白三爷吗?哪就不必了,现在他们二人都很‘忙’,即便得了空,您还是得随我去一趟。”奉定看着我,语气带嘲,我暗暗叫苦,强自镇静地笑道:“那便请公子带路。”
奉定对我笑了笑,转身便走,我在他身后跟着,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一座清雅的小园。
我望着上面题着:“梅香小筑”四个字,心中一动,我记得谢三娘以前无意间跟我提过,谢夫人的闺名叫梅香,又特别喜欢梅花,所以非白就在西枫苑开辟了一个梅园纪念谢夫人。常听人说原青江并不宠爱谢夫人,那为何又了这个所谓的梅香小筑呢?
我正思忖着,奉定转过身来,轻轻打开门,对我躬身道:“木姑娘请。”
我咽了一口唾沫,跨了正堂,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屋子中间一个气度不凡的紫衣蟒袍之人正在认真地赏着一幅画,正是原青江,而那幅画竟然就是原非白的盛莲鸭戏图,一旁是我花木槿的爱莲说。
我正呆愣着,原青江便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木槿来了。”
我纳了个万福,心中忐忑不安,温驯地垂目道:“不知候爷叫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这首爱莲说是你作的?”原青江问道。
“是,是小女子的劣作。”
原青江点点头,在首坐上坐了下来,又指指椅子笑着说:“木槿的身子还未大好,就不要站着了,快坐下说话吧。”
我自是不敢坐,而他一摆手,亲自站起来:“都是一家人,莫要与本候客气。”
我心说其实离一家人还是很远的吧,不过我还是赶紧一坐下:“谢候爷赐坐。”
他这才满意地回到坐位上,这时奉定前来上茶,然后站在原青江的身后。
原青江喝了一口茶:“木谨的文才之高,莫说是光潜了,恐是连非白的诗文也不能及啊!”
我自然是惶恐以对:“候爷谬赞,木槿其时恰有感受,不过偶得一首,那里敢同宋二哥,白三爷相提并论。”
“木槿过谦了,昨日我在玉北斋考察非珏的功课,看见两册花西诗集,里面诗句精妙绝伦,令人过目难忘,而且颇为有趣的是这两册书满是针孔,后来问了果先生,才知道原来是木槿送给非珏的……。”
我的心咯登一下,来了,来了,正题要出来了。
我鼓起勇气看向原青江,果然他的温和眼神尽退,利芒乍现,仿若要扎进我的内心:“木槿可知道邱道长如何批言你的?”
我汗流狭背,努力保持镇定:“木槿不知,请候爷明示。”
完了,别是那老道士说我是什么祸国妖人,□色魔之类的吧,必竟我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啊,而且原青江昨天看到了我原非珏,今天找我来是执行家法来的?
原青江的温笑不变:“但凡邱道长的批言无一不准,而他方才对我说,恭喜候爷,您的如夫人乃贵人之相,而这位小姐却是贵不可言,浴血凤凰落九天,乱世国母平天下。”
我看着原青江,如被九天惊雷劈着一般,呆怔在那里,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牛鼻子老道会这么说。
我自震惊中,原青江忽地念着一首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不是花西诗集中苏轼的江城子吗,只见原青江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恍惚,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眼中却依稀残留着一丝伤魂,他对我一笑:“听闻木槿见识广博,腹内有妙趣故事无数,今日本候给木槿也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