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2页)
黄自如不见了,难不成也是被赵家当家寻了仇?
对方不似她还有顾同志出手救,这么长时间不见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陶湘一心惦记着黄自如的事,好不容易等重升起来的火烘烤干衣物,便连忙换上了自己褶皱的冬衣,收拾好准备回旮沓屯里去看看。
没有镜子,沁凉滑软的长发被她摸索着胡乱分成了两半,马尾扎起后露出的前额与后颈白皙又圆润,只是陶湘依旧还觉得冷,寒气仿佛聚在四肢不散。
“你好了没……”陶湘坐在重生起来的火堆旁抻了抻懒腰,转过头刚想催促顾同志,便见着后侧的对方正慢条斯理又动作流畅地系着袄衣扣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竹雕一般青白修长。
世家里出来的公子,性子尽管清冷,但落魄至此,涵养矜贵却仍未丢掉,这样气质显拔的人若在现世,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惜生在了时事动荡的六七十年代。
细想想十年文革结束还早得很,如今才刚刚开始。
难得碰上合胃口的,可真要她陪着熬过这段漫长时间的时候,陶湘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细瞅了眼顾同志。
埋头整理衣服的顾景恩自然敏锐地发现了陶湘的注视,他埋着头只做不知,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耳尖子上却红得发紫,意外纯情温柔。
也不知是因为陶湘明显的目光,还是衣物上将男人牢牢包裹起来的属于少女的绝美体香与余温,破天荒显得可爱柔和得紧。
这个时代的人单纯,情感也含蓄坚韧,认定了一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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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冬夜滴水成冰,夜雪簌簌落落方才下过两场,四下里静静悄悄,明明还没过两个小时,但距离屯民们上山来寻人却像是已经过去了许久。
等两人迎着割面的寒风“吱嘎”踩齐小腿高的积雪沿漫长山路艰难回到屯里时,整个屯子还灯火明亮着,家家户户山瓦屋檐角下凝结出的细长冰锥被衬得通体透亮。
乍一见到独自回来的陶湘,屯里所有剩下的人顿时炸开了锅,至于顾同志,早在屯里人发现前,就悄悄走小路离开了。
“陶知青回来了!”
“老天保佑,快去山上通知老支书……”
先前听知青院与陈阿婆火急火燎说黄陶两知青不见了,因此老支书就赶紧带着旮沓屯大部分壮年人进了深山寻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屯里余下的人也不敢睡,纷纷点火等候着。
“陶知青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黄知青呢?”周遭人七嘴八舌地问道,都以为同时不见的两个知青是在一起的。
被围聚上来的人群簇拥在屯口的陶湘摇了摇头,声音颤抖:“她没和我在一起……”
被屯里明亮的火光一照,陶湘全身上下的狼狈显露无疑,衣裤脏污头发杂乱,浑似在泥地里滚过一般,很是遭了一番罪的模样,小脸愈发苍白皙嫩。
众人见了更是追问不止,有好心的阿婆看不过眼,引着瑟瑟发抖的她回四合院休整,身后跟了一路的人。
陈阿婆带着果果早已经在西厢等得焦灼不已,看见陶湘好端端地回来了,心底的巨石这才算落了下去,连忙跛着小脚端来锅里温着的热姜汤伺候她喝。
不停打着冷战的陶湘凑向边上取暖的煤炉,滚热的汤碗捧在手里,热流顺着腕子一路到达身体,立刻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院子里站着的人不少,陶湘随意张望一下,却发现并没有看见赵家当家的身影,而赵家正屋也黑着灯锁着门,不知是不是对方畏罪潜逃了,还是怎样。
面对好奇的屯民们,陶湘呼出一口寒气,索性将赵家当家是如何伺机害她命的事娓娓道来。
回来的路上她已将腹稿都打过几遍,为了隐去其中顾同志救她的事实,说得七分真三分假,很是下了功夫。
赵家在旮沓屯里是土生土长的门户,有不少沾亲带故的亲邻,纵使陶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但信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将信将疑。
陶湘也没有再过多解释,早在一先就有人去赵家拍门,但是赵家当家并不在家里。
连露面也不敢,指不定是躲在哪了,陶湘也不主动白费功夫浪费口舌,只等着能做主的老支书回来后再说。
果不其然,收到传讯的老支书不一会儿就领着队伍风风火火赶回来了,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救回了在深山意外碰见受伤昏迷的黄知青。
“黄知青差一点就要被狼吃掉了,当时绿眼泡子就离她那么近……”有跟去的年轻人一回屯便夸夸其谈起来。
随大伙打了一回狼,情绪难免雀跃又夸张,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两个知青的报复谋害。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赵家当家,却意外遍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