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7/10页)


  “我明天不上班。”她说。
  凌亦风一怔,“怎么了?”随即明白过来,笑了笑:“可是我要去公司,有些事情要交待。”
  她突然有些失望——现在的自己,只希望时时刻刻与他待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那些失去了的东西。
  凌亦风又何尝不懂她的心思?垂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鼻端萦绕着洗发乳的清香,沉下那声低低的叹气,他只是说:“要不然,你和我一同去公司。”
  她静了一会儿,才摇头,神色已恢复如常,眼睛直直地看他:“我等你回来吧。”声音温和宁静。
  还没走到世界末日,她却已开始表现得如此脆弱惊慌,那么真到关键那一刻,又有何力量支撑自己等着手术灯灭?
  苏良辰,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的良辰,不该这样……
  凌亦风转过脸,夜色被层层叠叠的窗帘遮盖住,一丝缝隙都不透。
  当初,只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因为一时的私心和冲动,便将良辰带到了这种境地——不管中途怎样努力,最终还是无可避免把她拖到了这一步。她的患得患失,她的忧心忡忡,和平常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正因此而更加不容忽视。
  在这种阶段,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跟着牵挂忧虑,还要担心未知的结果。然而,这正恰恰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可是,到现在才来怀疑当日举动的对或错,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过了很久,他忽然低声说:“良辰,你答应我一件事。”
  怀里的人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继续说:“这场手术也算是赌博了,既然我们已经做了选择,既然决定要赌了,那么你答应我,你要输得起。”
  他低下头,只见那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投在眼底印成弧形的阴影,人却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他沉默片刻,轻轻扶着她的肩,将一只手臂抽出来,替她拉好被子,熄了灯。
  他吃了药,也在黑暗中渐渐沉睡过去。
  一直安睡于旁的良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被子下面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紧到关节隐隐生疼。
  此时此刻,她还没法答应他的要求,甚至听见那个“输”字,之前硬撑起来的自以为坚固的防线,就已经快要溃不成军。
  等待和煎熬的日子,仿佛连呼吸都是痛而艰难的。
  第二天,天空并没放晴,C城的春季总是多雨的,而且一贯连绵多日不绝。
  良辰醒的时候,凌亦风还在睡。她侧着身凝视他的睡颜,直到目光将他唇角眼边细小的纹路一一勾划了一遍,这才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
  她在客厅坐了一会,将落地窗的窗帘统统拉开,然后才去厨房准备早餐。
  凌亦风的秘书打电话进来的时候,微波炉里正温着昨天从超市买回来的牛奶,车子已经等在门外,看来是他昨天早就安排好了的。
  “我去叫他,你先进来坐。”她招呼了一声正想上二楼,就见凌亦风换好了衬衣正下楼来。
  秘书站起来,叫了声:“凌总,早。”
  凌亦风点了点头:“早。”
  “吃点东西再走。”她转身进厨房端早餐。1
  谁知凌亦风也跟上来,却没进去,只是倚在门框边,问:“做了什么吃?”
  她一怔,只觉得声音有些怪,连忙转过头仔细地看他。
  因为一大早又下着雨,天很暗,因此厨房里早就开了灯。此刻在明黄的灯光下,凌亦风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诡异的白。
  她一皱眉,问:“怎么了?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她下意识地停了停。
  可也就在这极短的停顿间,一切都如慢镜头一般,在她眼前上演。
  ——那只扶着门框的手,修长无力,缓缓滑了下去。
  她呆住,手上还端着热牛奶,便听见秘书惊惶的声音。
  心里头,仿佛有一根一直紧绷的弦,“啪”地一声,在凌亦风猝然倒下去的那一刻,一同断了。
  James赶到医院的时候,凌亦风刚经过了急救,被送入病房观察。他一推门,就看见良辰雪白的一张脸,再看看床上,凌亦风似乎还没醒过来。
  还没等他开口,良辰已经如同看见救星,一直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亮。
  她很快迎上前,声音急而弱:“怎么会突然就晕倒?这表示什么?”稍顿了顿,又问:“是不是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她因为慌乱而变得有些语无伦次,James神情严肃,反问:“医生检查了没有?他们是怎么说的?”
  良辰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