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佳人(第2/3页)

厨房的菜还没好,盛煜说想沐浴,魏鸾便帮他宽衣。

盛煜这几日重任在肩,片刻都没回曲园,身上的衣裳也没换。那身原本整洁威仪的官服都有点皱了,下摆处甚至还有干涸的泥点,自是各处奔波之故。也亏得他深得永穆帝宠信,否则便凭这身微皱染泥的官服,都能落个御前失仪的罪名。

里头的中衣因数番被汗水浸透,触感也与往常迥异。

盛煜自知身上脏兮兮的,脱了中衣后,便迅速钻入浴桶,擦洗汗气。

魏鸾遂将衣裳拿出来,交给春嬷嬷连夜洗了熨好。

而后去小厨房,亲自将热腾腾的菜端出来。

盛煜刚好沐浴完,连着吃了两碗饭,几乎将菜盘扫荡一空。

最后心满意足地喝了汤,靠在椅背上。

数日来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积蓄已久的疲惫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如山岳倾崩,沉甸甸的令脑袋隐隐作痛。盛煜吃饱喝足懒得动,原打算小憩养养精神,还能跟魏鸾厮磨会儿,眼皮阖上时,意识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沉沦。

魏鸾见他疲惫到这地步,怕椅子上睡着不舒服,轻声哄着,让他到榻上歇息。

盛煜依言,由她拉着到榻边。

疲惫困倦汹涌袭来,便如洪水泄闸而出,更何况床榻柔软,温香满怀。

盛煜沾着枕头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魏鸾仍被他圈在臂弯里,目光落在他眉眼间,瞧着颌下的青青胡茬,不忍心搅扰,便乖乖地一动不动。直到盛煜呼吸绵长,似已睡得极熟,才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爬出来,轻轻垫了枕头,盖上薄被后,剪灭近处的灯烛。

而后到屋外,叮嘱仆妇侍女放低声音,别惊扰主君睡眠。

此刻时辰尚早,未到入睡时分。

魏鸾闲着无事可做,便到小书房去翻看账册,直到夜深方回。

盛煜仍睡着,姿势纹丝未动。

原本宽敞的床榻被他斜躺着隔断,魏鸾原想推醒他,换个姿势再睡,手伸到他肩头,终不忍心扰他清梦,又缩了回去。而后,在盛煜隔出的角落里蜷缩着,借远处颇暗的烛光,细细打量他眉眼。

成婚以来的许多事缓缓掠过心头,令她唇角渐渐牵起。

不知道何时睡着的,梦里也全是他的身影。

……

翌日清晨盛煜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这一觉睡得深沉而漫长。

此刻,所有的疲惫皆已消去,身上似重新被注满精力,精神奕奕。

盛煜睁开眼,看到魏鸾蜷缩在角落里——应是被他这霸道的睡觉姿势所连累,可怜兮兮地在逼仄角落睡了一宿,也不知道叫醒他换个姿势。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探身过去,在她眉间亲了亲,而后起身去洗脸换衣。

待从内室出来,魏鸾也醒了,睡眼惺忪。

窗外鸟啼啾啾传来,晨光透窗而入,明媚又清新。

盛煜身上穿了那身刚洗好的官服,想来今日随不必上朝,仍得去衙署处理公事。不过比起昨晚那累到瘫痪虚脱的模样,此刻他双眸炯炯,身姿挺拔,想来昨夜已彻底缓过来了。此刻他朝床榻走来,虽冠服威仪,眉目却显得清隽。

到了榻边,猝不及防地躬身,在她唇上啄了啄,连声招呼都没打。

魏鸾眨了眨眼睛。

盛煜勾唇,“睡傻了?”

“还没醒透嘛。”魏鸾嘴里如此说着,心中那个困扰她数个日夜的问题又浮了起来。她其实感觉得到,盛煜应是喜欢她的,毕竟这男人在外冷清端稳,极为内敛,能如此刻般自然而然的亲吻,告诉她藏在深宫的秘密,是卸了防备,视她为亲近之人的。

所以那个问题才格外困扰她。

魏鸾揣着这疑惑,起身后随意洗漱挽发,同盛煜用了早饭,而后对镜梳妆。

盛煜似乎不急着走,靠着妆台看她梳妆。

魏鸾遂跟他说了盛月容生辰的事,提醒他若能腾出空暇,最好在生辰宴上露个面。

盛煜也听说了堂妹的婚事,经魏鸾提醒,忽地想起件事——先前玄镜司查办过一桩案子,是个京官,因罪行颇重,女眷亦被罚入宫廷。当时永平伯府的那位嫡幼子曾奔走过,试图为女眷脱罪,盛煜觉得蹊跷,多问了一嘴,才知他是钟意那罪臣之女,不肯死心。

不过那案子铁证如山,无从转圜。

裴家幼子没能耐将罚入宫廷的女眷救出,最后不了了之。

这婚事既是双方长辈牵线而成,想来是伯府嗅出朝堂上的暗潮,有意跟盛家搭条线,未必是那裴公子喜欢才求娶。盛月容傻傻的不知内情,为免往后难堪,盛煜便让魏鸾将此事转述给祖母,由她老人家提点孙女,让盛月容心里有数。

魏鸾应了,想着前世她与母亲被罚入宫廷,贵为太子都无能为力,那裴公子明知玄镜司的威名与冷厉,仍能尝试为罪臣之女奔走,算是有些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