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第2/3页)

程昶问:“这些习武之人听觉极灵敏,你在柴房外,他没发现你?”

“哦,是这样,李主事此前一直在挣扎,期间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这黑衣人是以没觉察到小人,后来小人离开时,邻巷有孩童玩闹,声音很大,刚好把小人的脚步声遮掩过去。”

“因此说起来,都是菩萨您保佑小人,小人才没被那黑衣人灭口。”

程昶:“……”

“但这事吧,小人后来想了想,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何况李主事还是小人的故旧,因此小人才来向菩萨您请示该怎么做。”

程昶“嗯”了声,细想了想,道:“兵部布防图失窃,那就是皇宫失窃,这该是大案,上头眼下正是在查吧?”

“查。”冯屯道,“京里非但查,还派了大官来咱们扬州,询问李主事的死因。”

程昶一愣,问:“京里来人了?来的是什么人?”

“这个……”冯屯有些为难,之前刘府尹把他传去衙门,只说有将军来问他话,但这将军究竟是什么将军,他却不知。

倒是冯屯的小儿冯果长了心眼,说道:“回菩萨大人的话,小人已去打听过了,从金陵来扬州的这位,正是当朝四品明威将军。”

程昶“嗯”了声。

他对朝中武将不熟,只记得卫玠是四品忠武将军,云浠是五品定远将军。

冯果又道:“听说明威将军只是先来问问捕盗事宜,过几日,朝廷还要再派人来。菩萨大人,眼下小人等该怎么办呀?”

程昶明白冯氏父子的顾虑,皇宫失窃已是惊天要案,从李主事临死前的语锋里可以得知,被盗的布防图本身也有问题,而边疆布防,乃国之大事。

这里头水浑得很,贸贸然搅到里头,只怕是要把命都赔进去。

且如果杀害兵部李主事的,是窃贼的同伙倒还好说,李主事掌兵部库部,他或许是知道了窃贼的线索,窃贼于是杀他灭口。

但杀李主事的黑衣人,到末了,却在亟亟打听布防图的下落,仿佛生怕这布防图遗失似的。

这就十分蹊跷了。

线索太少了,程昶一时也没想明白,沉吟一番,对冯屯与冯果道:“这事你们先压一压,不要对任何人说。”

二人立即应:“是。”

程昶又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带我去见一见扬州的府尹,或是从京里来的大人。只我见到他们,他们见不到我。”

“这……”冯屯冯果对视一眼,片刻,冯果脑中灵光乍现,“回菩萨大人,有的,咱们扬州这儿,有个传统,每年开春的惊蛰之日,府尹大人要带着大小官员去山上祭山神,菩萨大人若想看一眼府尹大人或京里来的大官,只需混在随行的百姓中即可。”

两日后便是惊蛰,日子很近了。

程昶想了想,点头:“好,待惊蛰当日,你们带我去见那扬州府尹一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日云浠问完冯屯的话,仔细研究了李主事最后留下的血书。

血书上言语未尽,可见是仓惶之间写成的,除了喊冤,还说那副塞北的布防图经年都不曾动过,不该遗失。

忠勇云氏一门镇守塞北数十载。

既然这张布防图数年不曾动过,那就是她爹云舒广还在塞北时用的布防了?

云浠一时困惑,想寻个兵部的人来问问,奈何眼下她身在扬州,无人能解答她心中疑虑。

她只能暂将疑虑压下,见暮色将合,回到下处,褪下官服,换了一身寻常衣衫。

这是一身水绿色的裙衫,样式十分简单,然而由她穿着,仿佛自涛涛竹海里开出一枝明媚花,潋滟灼人。

以至于她甫一从屋里出来,前来寻她的程烨险些看呆了去。

云浠先一步跟程烨行礼:“小郡王。”

程烨道:“云将军,刘府尹在府衙明镜堂里备了饭菜,请我们前去用晡食。”

云浠将背在身后的竹画筒拢了拢,歉然道:“还请小郡王帮我跟刘府尹赔个罪,我有要事在身,就不过去了。”

“你要出去?那你晚膳怎么办?”程烨问,又说,“你要办什么要事?我陪你去吧。”

云浠步子略顿,摇头道:“我去办私事,就不劳烦小郡王了。”

她又笑道:“晚膳简单,路边买两个热包子就成。”

程烨还待要追,倒是从外院过来的田泗见她要出门,叮嘱了句:“阿、阿汀,你早点,早点回来。”

云浠看他一眼,点头道:“好。”

随即匆匆离去了。

刘府尹好歹一番心意,程烨与田泗不能辜负,两人一起往明镜堂去。

程烨心中有个揣测,想问,不知怎么,又有点不敢问出口,及至到了明镜堂门口,才问田泗道:“云浠这是去哪儿?”

田泗犹豫了一下,半晌,道:“她、她去找,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