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月雨
苏好把钱转给徐冽以后,说到做到地删除了他的微信好友,切回消息界面,看到“清华北大得不到的人才群”里,文铭李貌陈星风@了她,约她明天去桌游店狼人杀。
她应得很快,却没想到整个周末都没能踏出家门半步。
周六一早,杜康给她舅舅打了个电话,说起这礼拜学校里的乱子。
倒不是批评她,就是给家长提个醒,说来学校的那伙社会青年是老江湖,一路专挑学校附近的老巷弄走,行踪都在监控死角,暂时没查到身份,警方已经加强附近一带的巡逻,希望家里人也多注意苏好的安全。
于是邹誉和林阑就吓得把苏好关在了家里,哪也不许她去。
作风相当的因噎废食。
苏好几次趁两人上班不在家跳窗跑路,回回被嗑着瓜子守监控的保姆阿姨劝回来。
她不好为难上了年纪的阿姨,想着算了算了,就这么跟小学五年级的表弟朝夕相处了两天,沉醉在“这道题怎么做”“那道题怎么做”“姐姐也不会做那我就更不会做”“所以我就不做作业了”的噩梦里度日如年,差点家暴这个小鬼头。
苏好诚恳地劝舅舅,必须尽快给这只小学鸡找个新家教,不然全家都会被逼疯。
*
周日傍晚返校,邹誉还是不肯放苏好落单,安排了司机送她。
她不喜欢这种考究的做派,不情不愿当了回娇滴滴富家女,坐在大奔后座,感觉气都喘不匀。
邹誉刚好外出应酬,在她旁边通商务电话。
苏好无趣地戴上耳机,在手机上打开一个文件夹,随机播放起里面的英语听力音频,靠着后背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摘下一边耳机,偏过头去。
“听什么这么认真?叫你也不应!”邹誉瞅瞅她的手机。
苏好将手机一把反扣在腿上,盖住屏幕里那堆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相声。”
“成天净瞎玩!”邹誉瞪她一眼,指指自己的手机,“收到你期初考成绩单了,怎么回事,你这年级排名都掉进倒数十名了,上学期不还稳定在倒数四十名吗?”
苏好云淡风轻地“哦”了声:“那不是英语考试被怀疑作弊,没来得及涂答题卡吗?”
“可你其他科也不行啊!不是说这次期初考一半试题都是从寒假作业来的?”
“这就对了,”苏好点点头,“您看我寒假在美国集训,有时间写作业吗?”
邹誉被拉跑了注意力,觉得也有道理。
他这外甥女读书不行,但在美术上不知是不是隔代遗传了爷爷的天分,从小就特别灵光。
南中重视素质教育,跟欧美不少艺术类高校和友谊高中对接了交流合作,常常送学生出去学习。
今年寒假,南中唯一一个美术集训班名额就落到了苏好头上。
那还是挺值得为人父母骄傲的!
邹誉觉得,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也可以反过来说——既然老天赐予了你出类拔萃的艺术天赋,难免让你在文化课上落后一截。
否则怎么着,全球七十多亿人,还能只便宜你一个?
这么一想,邹誉也就看开了,感慨道:“我看你就是跟国内高考过不去,留洋倒适合你。”
苏好淡淡眨了眨眼:“我妈才不肯放我出国,寒假出去一趟都磨了几个月才答应。”
这话一出,似乎提到什么禁忌,车里忽然陷入死寂的沉默。
邹誉也发觉说了不应该的话,改口笑呵呵道:“哎,也没什么,你有画画这一技之长,只要文化课稍微加把劲,不怕考不上好大学。”
苏好也恢复如常,神气地撩撩长发:“谁说不是呢。”
邹誉不再数落外甥女,愁自己“干啥啥不行”的亲儿子去了。
苏好靠在后座昏昏欲睡,等车子缓缓驶进学校门口的“垃圾街”,瞟见窗外两道熟悉的身影——文铭和李貌正站在砖石路上激情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往前走一格,战况难分伯仲,异常胶着。
她精神了,跟前边司机喊:“刘叔,就这儿停吧,我看到同学了。”
“哪呢?”车子靠边停下,邹誉不放心地探身确认,望向街上三五成群的返校学生。
“就那俩在石头剪刀布的。”苏好打开车门下去。
邹誉一瞧,恨恨摇了摇头:“好好啊,你听舅舅话,交点聪明朋友,也好叫到家里来教教你弟弟学习!”
“可我就不爱跟聪明人当朋友。”苏好为难地关上车门离开,走到文铭和李貌跟前,“你们政史班还在流行这种小学鸡游戏?丢不丢我人。”
两人立马收手,冲她敬个不标不准的礼:“苏姐好!”
苏好把单肩包往上提了提,一言难尽地朝学校走去。
正值黄昏,小吃街两边熙熙攘攘,路边摊前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