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4页)

谭振兴不明白,“我留个心眼作甚,家里有父亲,凡事有父亲拿主意,我日后看着他就跑,绝不多说。”与人打交道,他自认不如谭盛礼和谭振业,再遇到山长大人,他撒腿就跑,不正面接触就不会出错,不出错就不会挨打,“你说我想的怎么样?”

“高瞻远瞩。”谭振业佩服。

“嘻嘻嘻……”谭振兴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教书之事,谭盛礼不曾放在心上,关于山长亲自上门邀请,谭盛礼亦没有多说,把看过的文章交给谭振学,要他明天还给人家,进城赶考的读书人多数已经回家,留在城里的要么是已经中举的,要么是另有所图的,谭盛礼提醒他们在外谨言慎行,三人行必有我师,已是举人的他们,言行举止都会成为别人学习的典范。

听到这话,谭振兴犹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来来回回整理衣冠,比进宫面圣的官员还隆重。

装模作样的行径让谭盛礼不忍直视,岔开问题,问起谭生隐回家的事宜来,中举的喜报已经传回郡城,速度快的话报喜的官差已经到惠明村了,学有所成,谭生隐务必是要回家祭祖的,谭盛礼让他回家多住段时间,陪陪父母爹娘,下次出门再回家,不知几年后了。

谭生隐想想也是,“鹿鸣宴后,我和巴西郡的人同路吧,辰清叔可想回村瞧瞧?”

惠明村的学堂建好了,就建在山脚,赵铁生收了十五个学生,最小的四岁,最大的九岁,束脩很少,很得村民们敬重。

而且赵铁生不同其他私塾夫子,入学他先教规矩礼数,尊师重道者,品行不会差。

“你佩玉姐的亲事在即,我走不开。”谭盛礼道。

谭佩玉的亲事在八月,谭盛礼自是要看着她出嫁的,还有嫁妆,等木头晒干,该请人打家具了,谭盛礼哪儿敢离开太久,谭振兴他们不得把屋顶掀了啊,这件事,谭盛礼不曾想过,他和赵铁生说过,有生之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回惠明村看看。

不是现在。

子孙不肖,哪儿都去不了。

许是聊到惠明村,谭盛礼竟梦到了半山腰的宅子,云雾萦绕的青砖灰瓦,隐有稚嫩的读书声响起,声音清脆,仿佛山间清泉,沁人心脾,待要细听,倏然杂闹声强势灌入耳尖,他眉头微皱,睁开了眼。

咚咚咚的敲门声如闷雷,他套上衣衫,推开窗户望去。

谭佩玉系着围裙去开门,竟是群穿着绣牡丹花长衫的读书人,人人手里捧着书,恭恭敬敬的站成四排,冲窗户边的谭盛礼拱手,“见过谭老爷,听闻谭老爷研读经史,学生们钦佩已久,今日特来请教。”

谭盛礼看了眼日头,天光渐明,正卯时过半。

读书人们在院子里规规矩矩站好,翻开书,摇头晃脑的齐声诵读,“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声音抑扬顿挫,或惆怅伤感,或慷慨激昂,无不在邀请谭盛礼出山教书,谭盛礼无奈,等他们读完这篇文章,招呼他们坐,人人如老僧坐定纹丝不动,谭盛礼拱手,“谭某不才,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

“谭老爷莫折煞学生们。”众人拱手,然后翻开书,请谭盛礼解释他们有疑惑的地方,谭盛礼态度温和,挨个挨个为其解惑,他语速不快,解释完后会引出其他类似的文章,让他们下去看看,文章有想通的地方,连续多看几篇文章,这类文自然懂了。

人多,谭盛礼没有露出丝毫不耐,极具耐心的慢慢讲。

待他讲完,众人齐齐转身,朝他弯腰作揖,齐声说仰慕他才华,想入门做他学生,请他务必给他们求学的机会,以防谭盛礼误会,他们明确地做出邀请,邀请谭盛礼去书院做老师,望着一张张青春活力的面孔,谭盛礼叹气,“此事我已经和山长大人言明,谭某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要管教,无心兼顾其他。”

他坦然大方,说话温和有礼,最边上的读书人道,“几位公子已经是举人,何须谭老爷劳神,倒是绵州众多读书人,急需谭老爷的帮助,还望谭老爷成全。”

吃过早饭就在书房静静听院子里动静的谭振兴问谭振业,“父亲会去书院吗?”

谭振业笃定,“不会。”

谭振学和谭生隐附和,“不会。”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这话读书人都会说,而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就说韩山长,作为书院山长,处事作风该为众学生典范,可学生们品行如何呢?急功好利,整日追求奢华,少有踏踏实实做学问的,书院几位老师更是以文章和诗册,牟取暴利,完全不顾寒门学子的心情。

师者,不仅仅教授学问,更要教授学生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已经修养自身品性,这方面来看,韩山长离这还差得远,书院山长都如此,谭盛礼怎么会去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