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贺五万收(第4/6页)

一个当皇帝的,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连自己有了孙子都不知道——

用太*祖的话说:谁把你打死活埋了?叫你两耳不闻棺外事?

又经历了一番疾风暴雨的痛骂,朱厚熜禁得住雨骤云驰,浪涌风裁,也不免有些难堪。

当众被人骂的像灰孙子一样,即便按辈分算差不多是,可他还没麻木,还记得昔日里皇帝的荣光。

等到夜幕降临时,回到枕冷衾寒的卧房中,真是对孤灯,彻夜坐到明。

方皇后已经和他重归于好,只是今日借用了织布机,在彻夜织布,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枯坐。

朱厚熜在修行方面非常努力,只盼着自己也能飘起来,躲开这无止境的侮辱,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确像毫无进步,生前什么样,死后还什么样。什么叫身心清净,物我两忘,一点边际都摸不着,坐的时间长了,除了屁股疼,就是想起朝政和生前那些大臣,以及海瑞。

宿舍一样的奉天殿中,总共九间卧室,洪武皇帝不住在这里,建文帝早就不知所踪了,从永乐皇帝开始恰好到他嘉靖帝是九个人,后来的朱载垕是真无为,就不够格住进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正在这里对着《常清静经》《四子真经》苦苦参悟,隔壁隐约能听见男女嬉笑的声音,听的很不清楚,一定是朱佑樘夫妻,他们怎么就那么腻歪!

忽然听见了轻轻的叩门声。

还以为是方皇后悄悄回来找自己,过去拉开门一看,见到了英宗。

二人在明朝皇帝之中,是被压迫的底层,自认为已经和奴仆没有什么区别了,被人驱使殴打,干各种粗活累活,可惨可惨了。有时候稻米的时候都想唱歌‘子为皇,父为虏,相隔阴阳界,当以谁告汝’,又恐怕祖宗们想起人彘这个刑法,别人不知道,二祖肯定能用出来,还得在精细一番。

朱祁镇一把抱住了他:“孙子不争气,不骂父亲,反倒骂你。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罗列罪名怪罪咱们,真是苦了你了。”

朱厚熜莫名的红了眼眶,微微的叹了口气:“英宗的血性还在吗?”

朱祁镇的眼睛一亮:“好孩子,你现在打定主意,敢做这件事了?”

朱厚熜凄楚的摊开双手,袖口上带着补丁:“我还能更惨吗?总得让太*祖知道,民不聊生时会揭竿而起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朱祁镇险些激动的流泪:“太好了!这些年我试着制床弩,试着挖地道,均未见效。”

何止是没有见效,床弩整个崩裂,弹回来的弓臂抽在他脸上。

挖的地道呢……挖了一周才想起来这东西每天都会恢复。

二人一拍即合,低声议定:“现如今不可智取,只能硬攻。”

直接拿了烛火和一罐存起来的油。梅瓶本来是用来存酒的,现在装油也很好用。

现在的计划就是烧了朱元璋的房子,肯定烧不死他,在他救火的时候俩人一起跑到山上,山上有李隆基此前修造的小小堡垒,依照山势修的,只在乱草和树林之中留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还用木石封门,在另外的地方用竹竿通风,可谓易守难攻。

山上也已经存了许许多多的松子栗子、年糕,还有几只烤乳猪。现在不用为食物的保存担忧,也不用担心食水断绝。

上面还放了纸笔和纸牌麻将骰子,只要两人同进退,在上面的日子不窄小,但快乐。想一想就觉得浑身舒展。

朱载垕就住在父亲隔壁,刚刚听见敲门声,就在墙壁上偷偷的听了一会,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咳咳。硬攻?万岁您要做什么?”

“有鬼??”朱厚熜突然听见了这么清楚的第三个人的声音,毛骨悚然的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浑身微微颤栗,压低了声音质问道:“谁?谁在说话?”

自己左边朱佑樘,右边是儿子,听声音……我哪知道我儿子说话甚么声音?

朱载垕犹豫了一下,小小声的说:“爹,你不要喊。实不相瞒,自从入驻这里开始,我虽然住的把边,却,却受命窃听你的一举一动。墙上原本就留了小洞。”

都不用说是谁安排的,想想谁成立的锦衣卫,成立出来做什么。

朱祁镇大惊:“不可能,这是我亲手修建的房子,土木结合的墙,又用麻纸糊墙。”

但他们在用泥巴砌墙的时候悄悄往里插了一根中空的竹管,两面用松软的泥稍微遮住,磨平墙面糊上麻纸,又各自在自己的墙上写字之后,更是看不出来。却能听到声音。

因为朱载垕至今孤身一人,一个人不会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就不会被他听到。

朱厚熜的手不自觉的滑到刀柄上:“你要告密?”

朱载垕:“我连万岁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谈何告密呢?您是我的生父,您每日这样的遭遇,我又有何颜面见人,恨不能以身相替(就客气一下哦,根本没有)。只是我觉得……我觉得要是好好讨好洪武爷,慢慢软化他,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