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2页)

“我们就到这儿吧。”

沈屹西脸上没了一贯的懒散样儿。

他指间夹着烟,吸了吸脸颊:“确定没?”

明明沈屹西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

路无坷被冻到僵冷的脚像是突然有了知觉。

沈屹西也没看她。

“给你个反悔机会,”他又重新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再不吭声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说完这句,他真就这么等着了,只抽着烟,没说话了。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

楼下街道渐渐有了人声,烟火气越来越浓。

路无坷游离在这个热闹的世界外。

过了会儿楼下有人高声喊着下雨咯,让人赶紧把晾屋外头的衣服收回去。

上场雨带来的水汽还没走干净,风又裹着另一阵雨来了,缠得人骨头发酸。

雨丝细斜,淅淅沥沥地落在水泥地上,很快淹没了方才楼下还正热闹着的烟火气。

室内的安静逐渐被窗外大雨代替。

沈屹西烟一根接一根抽着,阳台的门只开了半扇,很快屋里烟雾缭绕。

今天的他身上有股落魄气儿,每抽一口烟都像是在压着什么,微皱着眉。

分针走了四分之一。

路无坷垂着眼睫,神色很安静,不像个有生息的人。

平时那笑起来甜甜的眼睛此刻无波无澜,在看不到的地方抱着腿的手指却掐进了小腿里。

分针走到了二分之一。

她没说话。

沈屹西也没再说什么,掐灭烟从沙发上起身。

他没再看她一眼,拉门离开。

门嘭地关上了。

路无坷眼睫轻颤了颤。

很快,她小巧纤细的鼻尖泛了红。

……

路无坷出国那天,正好是路母忌日。

钟映淑和赵锦君的忌日都是在春天,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季节。

她拉着行李箱去了墓地,通往山上的台阶望不到尽头,风带着料峭寒气。

路无坷一路往上,来到了钟映淑的墓碑前。

她把白菊花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今天天气挺好的,没下雨。”虽然天还是阴着。

钟映淑的墓碑前有点湿,路无坷盯着那滩雨渍看了会儿。

“妈妈。”

她沉默了一下。

“那个人进重症病房了。”

墓碑上的钟映淑很温柔地看着她,她说:“是我弄的。”

说到这儿,她像是解脱般地卸下了一口气。

她看着钟映淑:“我要去国外了。”

“奶奶和你都走了,以后可能不回澜江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兜里手机振动了起来,路无坷拿了出来,是阿释让她赶紧下来去机场,时间快来不及了。

路无坷手机塞回兜里,很平淡地告别,像小时候任何一次跟妈妈说再见。

“我走了。”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墓园。

早上十点,一辆飞往国外的飞机在澜江机场起飞。

飞机从澜江上空呼啸而过,这座城市很快缩小成色彩斑斓的小方块被甩在身后。

连带那些轻狂往事。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