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这怎么睡了一觉还醉得更厉害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云知意脑中一片混乱,不自知地换了轻软些的语调,“你乖些,松口好不好?”

霍奉卿还是一言不发,眼尾绯色更红了些,连眼下那颗小小泪痣都透出点委屈巴巴的感觉。

上辈子他彻底酒醒,确认自己被她睡了之后,都没有这么委屈的眼神!

云知意心中一软,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过两日我要上你家的,若有什么心事,总要清醒时才能好好谈,对不?”

他似乎想了一会儿,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这才慢慢松了齿关,长睫缓缓垂下……

又睡了过去。

不到一炷香过后,待发现霍奉卿已没在厢房的官仆战战兢兢追到长廊时,就见霍奉卿独自躺在地上,酣然沉眠。

——

云知意“狼心狗肺”地独自逃窜回了前园,混在擂台下的人群中,听着欢呼喝彩与雷动掌声,神思不属地看着台上的顾子璇与宿子约拳来脚往。

她心中有个声音拼命在说:别去想他是什么意思了,醉酒之人难免会有言行举止异常时,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终于在心中说服自己后,她才稍稍镇定下来。

上辈子她在冲动之下对霍奉卿做出最莽撞、最错误的事,与他关系进一步恶化,气得霍家上下捶胸顿足,还延误了他奉诏进京的行程。

若非如此,她或许还有机会借霍奉卿之力去平息槐陵那件事。

那样的话,槐陵的局面或许就不会到彻底失控的地步,顾子璇就不用被扣上渎职罪、不用被推出去当成平息民愤的第一只替罪羊。

而她自己,也不会在徒劳补救无果后,被绑缚游街,意外遭人掷石横死。

所以,这一次她不但早早开始谨慎处理与所有人的关系,更会时时克己自律,绝不对霍奉卿起丝毫邪念。

待她入冬后去槐陵找到真相,弄明白当初所有事的隐患起源,这辈子的所有人大概都能有不同的好结局。

这样就好。不必去好奇追究霍奉卿的醉后言行,那不重要。不重要。

“嘿!”

随着这笑吟吟的单音,再加上一记拍肩,云知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回魂看着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顾子璇。

她才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擂台切磋,此刻鬓边有湿透的碎发紧贴肌肤,浑身散着朝气蓬勃的热度。

“知意,你发什么呆?我俩打得不够精彩吗?”

宿子约与宿子碧也跟着围了过来。

云知意定了定心神,取出随身的绢子递过去:“很精彩。只是我武艺不佳,看不懂其中奥妙门道。”

说话间,她看看四下渐散去的围观百姓,再看看天色,又道:“也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于是四人同上了云知意的马车。

宿子约自觉不便与三个小姑娘一同挤在车厢内,便坐在车夫身旁。

临行前,云知意撩起车帘向撷风园门口打量了片刻。陆续有人出来,却并不见霍奉卿的踪影。

罢了,厢房官仆发现他不在,定是会去寻他的。今日太阳这么大,他在地上躺片刻也不至于就生病着凉。

按捺下心中那一丝不知所谓的烦躁后,她才吩咐车夫:“先送顾小姐回家。”

——

这天夜里,云知意做了个梦。

初时她并未意识到这是梦。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雾气,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

对面站着眼神冰寒的霍奉卿,一开口就是清冷的怨气:“你胡闹够了吧?木已成舟,除了成婚没有第二条路。”

“倒也……不必如此。是,我借酒行凶不干人事,我禽兽不如,对你不住。但我俩不合适成婚,这事你应该也清楚……”

“合不合适不是以你说了为准!而且那也不重要!”霍奉卿面色更冷,语气也愈发强硬了。

这似曾相识的对白让云知意隐约意识到古怪,却又不明白古怪在哪里。

她心中有个奇异的念头,总觉得接下来他俩就会越吵越凶,而且吵得离题万里,最后动静大到惹来州丞府同僚们集体围观。

再之后,“云知意灌醉霍奉卿强迫他行不轨之事,还不愿负责”的消息就将传到霍家,霍家人会被气得捶胸顿足,好多日不敢出门。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她不太喜欢这个走向,便强忍下即将脱口的伤人话,试图与他理智地谈条件。

“其实也、也不是没有第二条路,”她心虚到结巴,“你提个别的要求,我、我补偿你?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可以吗?”

霍奉卿怒极反笑:“云知意,你不是一向正直做人、敢作敢当?”

“有、有时候也、也不一定……不一定敢当。我,呃,那什么,其实我偶尔也很人渣的。”

云知意尴尬片刻后,脑中隐约闪过点什么,毫无理由地就从心虚气若转为了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