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会(第2/11页)
如今看来,这一年两人之间有很大的变化,至少在去年过年时,他根本想不到会和凛子变得这样亲近。
“同样是一年,却有的时候要经历许许多多。”
有的年份会鲜明地印刻在记忆中,而有的年份却想不清楚究竟做了些什么,只是徒增一年。
“等天气再暖和些,再去一次热海好吗?”
去年和凛子发生关系,是在去热海赏梅之后。
久木因为早就想去看看,不经意地约了她,凛子爽然答应,于是两人共把早春寒梅欣赏个够。回到东京,吃完饭又到酒吧喝酒后,久木不想放凛子回去,最后干脆直接约她去饭店。
在那之前两人已经单独约会了多次,加上鸡尾酒带来的醉意,凛子没有抗拒而接纳了久木。
想起当时的新鲜触动,久木再次抬眼望着凛子。
“你穿这套和服真合适!”
从左胸到和服带附近梅花乱绽,梅花的静谧和樱花的璀璨相比较,更显得清冽,真是像透了凛子。
“这是年底做的,就是想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穿。”
赏梅之后发生关系,如今她又穿着梅花和服来相会,这更煽惑着年初伊始的男人的心。
凛子拿起汤匙浅尝刚端上来的汤,她端正的姿势,手肘略张拿着汤匙舀汤进口的姿态,就是那么美得有型。
久木呆看了一会儿,低声说:
“还是觉得你像梅花甚于樱花。”
“怎么说?”凛子停下喝汤的手。
“樱花美是美,但太过华丽浮夸,比较起来,梅花静静地却不损清丽。”
“不会太朴素吗?”
“怎么会,反而高雅清淡。”
“以前人们一谈到花指的就是梅花是吧!”
“奈良时代以前的人们确实爱梅,而进入平安时代以后樱花才开始变得被推崇,不过,梅花除了花外,枝也值得观赏。”
凛子点头,目光移到和服下摆。
“这件衣服下面只有枝桠没有花。”
“画师不是说‘樱花画花梅画树’,但梅还是凛冽的枝桠有看头。”
久木这时想起一句咏梅的俳句。
“有首咏梅佳句,是石田波乡的‘枯梅一枝,端正如死者仰卧’。”
说出以后才想到凛子父亲刚过世。
“不是说梅花适合死者,而是梅花有种说不出的清冽庄严的感觉,就像樱花比喻世事流于情感的虚幻,梅花清寂、张力十足的气氛,能够传达出其人的生活方式。”
“我明白这种感觉。”
“可是我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 不是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
瞬间浮现在久木脑海中的是凛子意乱情迷时妖魅的姿态,那到底是梅花还是樱花? 如果是梅花,或许近似上下枝桠交缠狂舞的梅。
久木像要挥去这份绮思,切着主菜烤鸭胸,问道:“今年初谒去过没有?”
“还在丧中不能去,你呢?”
听到她反问,久木没提和太太一起去的事,只说:“去了,抽到个小吉签。”
“去年不也是嘛!”
“你倒记得清楚。”
一年前的正月里,久木和凛子曾到赤坂的日枝神社去过,那天已是初十,算是初谒的话有点晚了。不过两人确实就是从一起在神前合掌膜拜抽签以后,感情急速亲密起来的。
“那你今年不去了?”
“去是想去,但还是不去较好。”
久木同意。又故做不经意地问:“你先生呢?”
“他不去。”
凛子话说得太干脆,久木停下手中的餐刀:“为岳父守丧,没那么严格吧!”
“不是因为这个,是他从不做无谓的事。”
“无谓?”
“他好像觉得初谒啦抽签啦这些事很无聊。”
“因为是科学家的缘故吧……”
“是吗?”
她语气冷淡,久木赶紧改变话题:“你在横滨待到什么时候?”
“明天就回去。”
“那么快……”久木以为她还要再停留两三天,“你先生的学校还在放假吧?”
凛子轻轻摇摇头,朗声说:
“猫咪还在等我。”
凛子确实养了猫,但听她说是为了猫要回去,久木不明白了。
“你先生也一直不在家?”
“元旦那天他好像回他老家去了,初二以后可能在家。”
“就他一个人……”
“他不待在自己书房里就无法安生,只有在那里被书本包围着的时候,他才觉得幸福。”
“因为是学者嘛!”
凛子没回答,久木喝了口葡萄酒:“你先生在家,猫咪不就没问题了?”
“不行,他对动物毫不关心。”
“他不是医生吗?”
“所以他更不会理睬猫咪了,喳喳去年还因为小便恶化去看过兽医呢。”
喳喳是她猫咪的爱称。
“当时他就说去看兽医也没用,还不是随便看看,采取点根本不治病的治疗手段就算了,干脆放弃得了。不过去看过兽医后,猫咪确实好了一些,结果他却又说治疗费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