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冻云(第9/13页)
塔野想到会不会还有一只,就继续在枕边寻找。他挪开枕头卷起毛毯,又拉平床单细看。
果然,就在床头与被褥的缝隙间发现了另一只同样的耳坠。
白色床单上的两颗耳坠宛如兔子眼睛,塔野像对待珍贵宝石般捧着它们返回起居室。
绘梨子有没有发觉耳坠失落?就算昨夜绘梨子下床时浑然不觉,但上午出门时必定有所觉察。因为她是个喜欢打扮的女孩,所以不可能没有发现。
可她既然已经发觉丢失却为什么毫不声张地离开呢?是她觉得丢掉也无所谓呢,还是早起发觉后羞于去枕边寻找呢?
虽说那耳坠可能是红宝石的仿制品,但对于绘梨子来说想必价格不菲。
“连这个一起,再给她买副新的吧!”
虽说如此,能够及时发现确实幸运,否则被来做清洁的大妈看见或等到妻子来时才从床缝中出现,那可就把事情闹大了。
塔野松了口气,开始想象耳坠挂在绘梨子耳垂下的情景。
这样的耳坠妻子当然不配,其他任何人都不配,深红而精巧的宝石只能与绘梨子的耳朵相配。
在把耳坠托在掌心端详之间,塔野又想给绘梨子打电话了。
刚才想打电话却无要事可说,而现在就能理直气壮地说有遗失物品。即使是妈妈桑来接,也有理由让她叫绘梨子听电话了。
现在才十点钟。
塔野拿起听筒,看着“可乐必可乐”的火柴盒拨了号。
呼叫音响了两声就有个女性接电话,像是妈妈桑。塔野调整了一下呼吸。
“绘梨子姑娘在吗?”
“她今天歇班了。”
“歇班了……”
“是经理先生吗?”
妈妈桑直觉很敏锐。塔野听到“经理先生”的称谓就拿起架势。
“您在哪儿?”
“哦,我正在别的店喝酒呢。”
刚回公寓就满不在乎地往店里打电话,塔野实在不好意思以实相告。
“绘梨子很少请假,今天实在不凑巧,请多原谅。”
只听妈妈桑道歉也没多大意义。
“她打电话请假了吗?”
“她没打电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种情况很少见,说不定又去跟朋友打麻将了。”
“她打麻将吗?”
“刚刚学会,觉得挺有意思,就玩得收不住了。”
原以为昨夜那件事对她造成了强烈打击,或许正独自在家胡思乱想,可打麻将真是令人意外。
“她在哪里打麻将呀?”
“大概在高村君的公寓吧,不过那里没电话。”
“高村君是他男朋友吧?”
“哎呀,您知道啊!”
虽然只是猜测却意外言中,高村可能就是上次绘梨子说过去她房间发号施令的男子。如果绘梨子去高村的公寓打麻将直到深夜,那可就不能容忍了。
“她品行不好吗?”
塔野有些恼怒,不禁脱口而出。
“哎呀,怎么这样问?”
“在男人房间里打麻将到深夜……”
“那样做不可以吗?”
“那怎么可以呢?那可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呀!妈妈桑毕竟是她的监护人吧?”
“算是吧……”
“那孩子是正儿八经大学教授的千金吧?”
“您了解得很详细嘛。”
“上次听她讲过。”
他本想说还知道妈妈桑跟绘梨子父亲的关系,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你可不能让那女孩学坏了呀!”
从自己的立场考虑,其实说这种话并不合情理,但他现在只是出于对那个男人的嫉妒而滥发议论。
“总而言之,你可要严加监管啊!”
“不过,她未必就是在打麻将,而且打麻将也未必就不好……”
“那倒也是。”
塔野发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头,于是稍稍冷静下来。
“要是能联系上的话,我让她给您打电话吗?”
“哦,倒也没那个必要,只是我想交给她一样东西。”
“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看样子妈妈桑棋高一着,虽说做的是陪酒侍客的行当,但在谦恭应酬之间就已摸透塔野的心思。
塔野放下听筒原地伫立,用手支着下巴露出失望的神情。
绘梨子去哪儿了呢?以为她在这里时却在那里,以为她在那里时却在这里,简直就像高丽鼠般难以捉摸。总而言之,她似乎跟从前那种一旦以身相许就黏住男人的女子不太一样。昨夜以身相许,今天就忘掉耳坠去跟其他男友打麻将玩。在塔野以前所见女子当中,从未有过这种类型。
如今的年轻女子实在难以理解。
他想,像这种品行不端的女大学生随她去吧!让她遇到不三不四的男人上当受骗,搞得焦头烂额才好,到最后哭天抹泪的只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