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第14/23页)

“昨天好像来了,是不是?”秋叶问道。

“只来了一点儿。”

“中途又停了?”

雾子用手拢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那这是什么现象?”

“我也不清楚,反正偶然也会发生的。”

或许是偶然的出血,或许是雾子的身体尚未成熟。

“奇怪!”

秋叶对雾子的例假如此不正常,感到心神不定。雾子老是为自己的例假而苦恼。秋叶本想安慰她几句,如果突然怀了孕,或许她会变成一个不讲理的女人。

秋叶的这种感觉多少有点异常。一般男子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怀孕,肯定会温存地安慰她。

然而,这得因人因事而异,年轻夫妇另当别论。而年龄稍大,尚未正式结婚的男女,一听得怀孕两字,总感到不是滋味,心情难以舒畅。

当然,秋叶此刻对雾子的心情还不至于如此沉重。

迄今为止,秋叶漠然地感到雾子是不会怀孕的。一般人都会出现的生理变化,在雾子身上却没有,这事儿不可思议,也有点神秘。

如果雾子怀了孕,细长瘦削的身躯将变成粗粗的腰身,加上一对大乳房,这样的变化会让人耳目一新。

秋叶在雾子身上追逐的魅力之一,那就是和普通的女人身体不一样的、像玻璃一样的透明体。

不管正常与否,秋叶喜欢这样的女人身体。

假如雾子变成粗壮的母体,那他将会改变对雾子的印象。

秋叶和雾子并排躺在欧洲风格的床上。他突然产生一种幻想,他坚信雾子不会怀孕的。如果因淫荡的行为变成一只大乳房和肥腰身的母兽,他实在不想见到这样的形象。

秋叶有点累了,但并没有忘记去触摸雾子的腰部和大腿。这样纤细的线条无论如何不会变成粗线条的母兽。

秋叶自说自话地念叨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从巴塞罗那回到马德里,第二天又去格拉纳达[11]。其实秋叶对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并不抱很大希望。格拉纳达有著名的阿尔汉布拉宫殿,它西部的塞维利亚曾经是卡门的舞台。

既然来到西班牙就得再前进一步,去看看这些地方。马德里的普拉特美术馆以及巴塞罗那的高迪的建筑,从工作出发是必须看的。而格拉纳达和塞维利亚虽然也富于魅力,但只能作为观光客去浏览一下罢了。可是实地一看,却出乎意料,秋叶受了很大感动。

最初访问的阿尔汉布拉宫殿,它的马赛克装饰以及水流的配置极为完美,在华丽中潜藏着东洋文化的静谧。

阿尔汉布拉宫殿被誉为“红城”,到了傍晚,以远处的薛拉·奈巴达山脉为背景,整个城堡沐浴在夕阳下,名副其实变成了“红城”。

离城堡只隔着一条河的山脚下,格拉纳达最古老的阿尔拜辛地区,那白墙和褐色的屋顶交相辉映,既静谧又美丽。

过去这一带居住着很多吉卜赛人,据说现在还有不少吉卜赛人生活在这里。

站在山冈上,眺望暮色苍茫的阿尔汉布拉宫殿,秋叶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从远处传来了哀婉的阿拉伯独特的乐曲。

这里真可谓东洋和西洋、中世纪和现代的交汇处,令人神往。从这儿走到与阿尔拜辛相接壤的萨克罗蒙契,有吉卜赛人的村落。

在石头的斜坡上洞窟一般的房子里住着肥胖的老婆子和瘦削的少年,不分男女老幼,吉卜赛人愉快地唱歌跳舞。这里可没有在像马德里和格拉纳达看到的Plamenco[12],非常朴素无华。

然而最最吸引秋叶注意力的却是从格拉纳达至塞维利亚一带的安达卢西亚一望无际的干燥的大地。

太阳当空照,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上星星点点的橄榄树,还有用白色条石砌起来的白石民房。

刹那间,秋叶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样的景色。他立刻想起了几幅画,那无疑是安达卢西亚的景色。西班牙画家自不待言,甚至连日本画家也在这一带写生。

眼前这南欧风光和干燥的天气,能唤起画家对色彩最原始的感觉,驱动他们的创作欲望。

这儿的风景是多么明快和静谧。

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原野,蜿蜒起伏的丘陵,其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白石头民房。

这是平和、幽静的田园风光。

仔细一看,那绿色是橄榄树,尚未耕耘的山坡上露出石块,笔直的一条路通向远方。远处可望见像一块一块甜点心似的石房,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寂静无声。

这儿只有太阳、天空、石头这样明快的东西,没有梅雨、淡云和晚霞这样暧昧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秋叶嘟囔道。他对坐在助手席上的中桥说:

“描绘安达卢西亚的画,原来都是以明快为主,可看了以后却令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