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状告(第6/6页)

端木绯踉跄了两步,一手扶着奔霄的脖颈,方才稳住了身体,直觉地说了一句:“多谢封公子。”

封炎此刻方才感受到触手的软嫩,蓁蓁的手小小的,那么细腻,柔嫩,温暖,与他的满是糙茧的手不同。

这是蓁蓁的手!

封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轰!

仿佛有什么被点燃了一般,封炎只觉得脸颊更热了,更烫了,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

“咳……我们回……赶紧过去吧。”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又流连了一瞬,便放开了端木绯的手。

二人一马顺着人流的方向朝长安右门走去。

此刻,长安右门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二三百名学子聚集在那里,四周还有更多围观的百姓。

忽然,击鼓声停止了。

“学生有冤!”

一个举着木槌的灰衣举子站在最前方的登闻鼓旁朗声高呼道,情绪高昂。

四周静了一瞬,紧接着,他身后的那数百名学子也齐声胡喊道:“学生有冤!”

那整齐划一的喊声如雷般,令得空气都为之一震。

“咚!”

灰衣举子又高举木槌敲了一下,继续道:“学生要状告长庆长公主荒淫无度!”

“学生要状告长庆长公主荒淫无度!”后方的学子们再次重复道。

这义愤填膺的怒斥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骤然劈下,惊得四周围观的百姓以及守在登闻鼓旁的锦衣卫皆是面色大变。

这罪名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那锦衣卫简直都头大如斗,按照大盛律例,一旦敲响登闻鼓,就必须受理案件,因其不受理案件,以致击鼓人自残,那么守鼓官就要被治罪,可是这个案子,他哪里敢接这道状纸啊!

那锦衣卫只是一个犹豫,那个灰衣举子已经开始朗声念起他们的申冤状纸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随着他的字字控诉展现在众人面前。

灰衣举子姓祁,名叫祁子镜。

一个月前,祁子镜与同乡丁文昌千里迢迢地一起来到京城赶考,然而十天前,丁文昌忽然失踪了。祁子镜四处寻找丁文昌的祁子镜下落,连找了三四天,在京中的一家当铺里发现了丁文昌的玉佩,经过一番调查后,他发现玉佩是长庆长公主府里一个下人来典当的。

祁子镜找到了公主府的那个下人,没有直接去质问对方玉佩是从何处而来,反而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下人最近手头松快了许多,花钱大手大脚,其中必有蹊跷。

一日,祁子镜借着那下人去喝酒的时候,故意与他搭桌,给他喂了不少酒,才从他口中诱知,这下人不久前发了一笔横财,在城北郊的乱葬岗捡了一块玉佩……

祁子镜就去了一趟乱葬岗,花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同乡丁文昌的尸体。

人已经死了好几天,尸体发臭浮肿,可是那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却骗不了人,丁文昌是被人勒死的。

祁子镜起初还以为是劫杀,就带着丁文昌的尸体去了京兆府,把来龙去脉给说了,被一个好心的衙役劝住了,并悄悄透露,这丁文昌十有八九是因为相貌俊俏,被长庆长公主纳进府里,才会有此祸端……

长庆风流的事京中无人不知,而这祁子镜是外乡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那衙役又告诫祁子镜,如果他还想考取功名,就莫要闹事了,毕竟长庆是皇帝的胞姐,素来受皇帝的看重,这事闹大了,谁也得不了好。

祁子镜最后还是听了衙役的劝,回了暂住的寺庙,然而,心中却是义愤难平。

一日,他与几位学子喝茶论诗,无意中有人提起了丁文昌之死,感慨他英年早逝,祁子镜终于忍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

这种荒唐事简直是旷古未有,学子们一时哗然,义愤填膺,没两天,此事就在赶考的举子们之间传扬了开去,传得是沸沸扬扬。

丁文昌堂堂举子,万中取一,眼看就要在明年的春闱中青云直上,竟然就这么冤枉地葬身在一个淫妇手中,天道不公啊!

举子们皆感唇亡齿寒之痛,所以自发地聚集了起来,今日一起来到这长安右门敲响登闻鼓。

这鼓声惊动大半个京城,此刻就身在皇城内的皇帝当然也听到了。

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哪怕这件事涉及长庆,皇帝也没办法和稀泥,大发雷霆。

御书房里,气氛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片森冷,仿佛一场暴风雨就要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