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色(第10/15页)

可现在事实上,远野也会住院,远野也会受伤,也要接受手术治疗,也会卧床不起,修子对这一切都还不能一下子接受。

可无论怎么不相信,护士的电话总是事实呀,也许是在做梦,但护士总不会对她撒谎的。

修子在电话前的地毯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远野手术后,住在病房里,现在不知以怎样的姿势睡觉呢。听说上着绷带,那么一定是一只脚露在被子外面,仰面而睡了。

出差在外,睡衣、内衣不会太多吧?一个人,虽说公司有人跟着,但那是个青年,会安排妥帖吗?而且男人总是毛手毛脚的,顾不到的事一定很多。

修子想象着忍痛躺在床上的远野的样子。

在陌生的医院里,一个人,心里肯定不踏实的。这么想着,修子自己也烦躁起来了。

必须赶快去大阪!

这样想着,看看钟表十一时了。新干线也没有了,夜车也来不及了,要去只有明天一早赶早班车了。

所幸的是,明天社长出差不在公司,自己突然提出要请假,也许太突然,但商量一下也许还是有希望的。考虑到这里,修子也为自己的自作主张有点吃惊了。

就在今天傍晚,还想逃避远野的电话,约了冈部要介出去吃饭,想换换心情的。可这报应现在马上就来了。

“对不起……”

修子不由对着电话机自言自语起来。

并不是自己要避开远野,只是想稍微调换一下心情。修子心里实在还是非常挂念远野的,这证据便是一听到远野受伤的消息,她便决定明天一大早赶去大阪了。

修子对自己身上有着这种对远野的热情,感到非常吃惊。

迄今为止,虽说对他颇有牢骚,但紧急关头还是对他牵肠挂肚的。因为远野是属于自己的,修子才有心思偶尔与冈部要介约约会;如果远野不再属于自己,修子便没有与别的男人约会的闲情逸致了。对这样的自己,修子感到十分新鲜。

“OK,事不宜迟……”

现在再不为远野奉献一下就没有机会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修子这样激励着自己,兴奋地敲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如有可能,多请几天假,陪他几天。”

这么咕哝着走到浴室里,站到了镜台前。

“不对呀……”

突然,修子想起了远野的妻子来。

远野也许不会叫妻子去,但丈夫住院,妻子陪伴在侧,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修子眼前浮现出远野妻子陪在病房里的情景。

大地与天空,群山与平原,金秋的季节里一切都显得泾渭分明,一望无际地看去,没有一样东西是模糊的。所谓清澄一定便是指眼下的情景。

现在修子乘的新干线正经过三岛车站。

右面车窗外一幢幢白色的房子和大厦毗邻接踵,再前面能够看到富士山。不是田野、花草尽头,而是在这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尽头,能够看到富士山,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古人要是看到这情景,一定会惊愕得目瞪口呆的。摩天大楼与富士山共存,这混为一体的图像,实在不是什么人都能想象得出来的。

眺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下雄伟秀丽的富士山,修子暂时忘却了与远野的烦恼。

澄清的碧空,秀伟高耸的山峰,使人抑制不住想到出去旅行的快乐。

可不是嘛,今天在东京乘新干线时,修子还想起了幼时出外旅游时的往事呢。

带怎样的便当,乘怎样的车子,碰到怎样的游人,每次学校组织郊游,修子总是这样心情激动而久久不能平静。这倒不是说旅游目的怎样怎样,只是出外旅游能使人逃脱日常生活的繁琐之事,实在是够令人兴奋的。

修子再次想到远野,车窗外的富士山已不见了,列车已到达静冈附近了。

再过两个小时便可到大阪了。现在是两点,到大阪该是四时,再从车站去医院要花一个多小时。

修子今天没有乘早班车是因为上午去了公司。远野住院了,却不能突然不去公司。这是昨夜再三考虑的结果。修子一早赶到公司,与往常一样整理好传真及文件后,才向总务部长请了两天的假。理由是“大阪的亲戚出了交通事故……”

实际上,修子是有个阿姨在大阪,所以她的理由不能纯粹说是瞎说。怕人追问阿姨受伤有必要特意赶去吗,所以提出请假时,修子又编了一条理由:阿姨是单身一人生活,没有亲人,要自己去照顾。但所幸没有人问起她这问题。

正好,社长不在公司,自己又有积假日,所以部长便爽快地同意了。

于是,上午修子忙完了工作,下午便出了公司。因上午从家里出来时已带好了行李,于是便直奔东京的八重口车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