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贪心会遭雷劈的。(第2/3页)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对着电话有些欲盖弥彰地提高音量道,他俩本来就相配,都心黑。最后两个字竟是以颤音结尾,以防裴明珠发现端倪,我果断的掐掉了电话,却愕然发现眼睛流出了液体。

最终我想要守的自尊关口,还是溃了堤。

许灼很少见过我认真的哭,唯一一次,就是我在十八梯为他螳臂当车之后,那个夜晚,在黑暗的楼梯间。不过我想,大概是因为太黑,看不真切,他并没有如此刻那么直观的感受,所以他也愣了,盯着我竭力想要克制却源源不绝往外翻滚的液体,一时竟也无话可说。我胡乱揩拭了一下眼睛周围,摆出无所谓的表情转身,准备离开现场,下秒却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

我感受到一股蛮力将我往回扯,然后被人抱了个满怀。

待我反应过来,许灼已经抱住我的头,死死按在他肩膀上,一遍一遍的道歉,他已经趋于醇厚的声线在我耳边低低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他还是喜欢我的。

这不是妄想,也绝对不是错觉。一个人喜不喜欢你,不需要太多外在解释,就算他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看他拥抱你的力度,你就可以清楚的感受他当时的感受。很多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很多时候,眼睛也可以骗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戏子,演出的戏让我们哭得肝肠寸断。但是我一直相信,怀抱是骗不了人的。

他穿的体恤上,还有熟悉的肥皂香。他比以前更瘦了,所以肩膀也没有以前好枕,我的额头用力的抵在他肩胛骨,铬得疼,所以我哭得更凶,我一边哭一边没头没脑的嚎叫,好疼啊好疼啊混蛋。

恍然是回到了少年时代,印象里的他都是青着脸,我为他擦药酒,然后看他死去活来的跳。又或者,是窗外的几丝光线跳进明珠家那朱红色地板上,他一边吐槽斗鱼,我一边感动。

在那一刻,他带给我的所有侮辱不堪,我忽然就觉得我能原谅了。是吧,人就这么反复,尤其是女人。我忽地想起当年我骂完小蝴蝶又不承认,许灼说我的心是针尖。

想到这,我又神经质地笑了开去。

看我终于消停,许灼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夏平安,你真是傻子。我一时觉得这个名词有些耳熟,后来才想起陆轻舟经常这样叫我。想起这个人,我短暂的沉默了,而后发现邓蕾居然不知何时退了场,竟没有过来打扰。

最后许灼送我去公交车站,我们并排而站,我瞧见周围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频频侧目,应该不是我们有多登对,也许是因为许灼长得很招人待见,腿却有瑕疵的原因。于是我就回看她们,狠狠地瞪了回去。我大致能猜到她们会讨论些什么,就像当年八卦的我和裴明珠,当然现在依然如此。

许灼也发现了这些,但他好像不怎么在意,公车很不给面子,快速地朝着我们的方向驶过来,我本来想装作要等的不是这俩,许灼却率先开了口。

上车吧。

我有些讶异的侧目看他,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车门打开,我只好不情不愿地上去,脚踏在阶梯第二格的时候,他叫了我的名字。

他叫,平安。

我回头,询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特别真切地看了我几眼,最终摇摇头。

这公车司机看年龄还很年轻,应该刚上岗位不久,心里的温柔还没有被现实磨光,加上这个公交站,平时就没什么人,所以我和许灼磨磨蹭蹭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声催促,甚至趁这个等待的空当放了首音乐,音调特别煽情,如同悲情言情剧的伴奏。

我上车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对着许灼招手说再见,隔着玻璃,我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也伸出手,很缓慢但匀速的给我挥了手,却没有说再见。

行驶途中,我猛然想起裴明珠的那个电话,忽然有些闷。思虑半晌,接着摇了摇头,想打消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正好此时,公车路过一家殡仪馆,我看着那些身穿黑衣的人们手拿花,很庄严肃穆的走进去,站在门口迎的人很礼貌地迎接,表情却隐藏着一闪而过的伤心。这一幕让我瞬间满足,对啊,还想什么呢,比起已经没有明天的人,我所拥有的,已经太多。再想多要,就是贪心,贪心会遭雷劈的。

下车的时候,我站在门口问司机,我上车时候那首歌是什么,那个青年觉得我的问题同时肯定了他的欣赏水平,于是很高兴地告诉我,歌名是《那个男人》。末了他又补上一句,说不定就是送你上车那个男孩子的心声。于是就为了这一句话,我决定回去就下载来听。

一到家,裴明珠就看见了我脸上的红痕,视线一下锐利起来。她撩开我的头发问,你和匪徒搏斗了?我说没有啊,我只是一不小心摔倒了。她抄着手冷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使啊?摔下来脸朝地?我避开她的审视朝客厅走去,一把将背包摔在沙发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