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谁的心事在庭前(第3/4页)
因为少年时的遗憾,他就要惩罚自己到老。
宋林从不提自己爱谁,或许潜意识里也知自己不爱阮宁。
龚长秋极会爱人,宋林极不会,她如何能不赢他?
俞迟养了两个月伤,阮宁将了俩月。
真正跟他朝夕相处,成了夫妻,才觉得脑子烧坏了,喜欢他这么久。
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无情地吐槽,欺负宋延会被讽刺,做饭难吃会被讽刺,洗衣服皱巴会被讽刺,走路站不直也会被讽刺。
例如,提宋延脸会被说成“啊,阿延这样就像你了”,做饭时放盐少了会被说成“请拿手指头搅一搅锅”盐放多了则被说成“请拿出你的手指了”晾晒衣服时会被说成“连我的衣服都染上了你幼稚的味道”,走路站不直则被面无表情地叫成“阮嬷嬷”。
有一句话叫帅哥不能爱,阮宁的前半生深以为然:还有一句话叫帅哥不能嫁。阮宁说,你说得对。
分不清宋中元那样沉默包容的模样是他的本性,还是现在不加修饰嘴里淬毒的模样是本来面目。
在异国他乡多年,早已见惯人情冷暖,他被人当牲口贩卖,看着自己一点点死亡,像是Robot丢失了最重要的零件,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林迟的模样。
可无论哪一个模样,阮宁都招架不住。怂了半辈子了,也不是这会儿能雄起的。只要她还记得那个孩子,那个一心待她的小人儿,阮宁都无法真正对俞迟狠下心来。俞迟是她生来胎带的债权人,长胎毛的时候就注定了。阮宁心想自己命可真苦,这闷亏吃大了。
她倒也没逆来顺受,毕竟现在不都不讲爱了。她说:“你爱吃不吃,爱穿不穿,爱看不看!”
俞迟倒安静了,一手抱娃在怀里,一手托着书看,坐在阳台上,面目安详温柔,好像嘴贱的不是他,挨怼的也不是他。
阮宁看着看着就笑了。她手中拿着筷子,认真地夹了一块拈着酱汁的红烧排骨,放在了雪白的米粒上。酱香四溢,米肉甘甜。
请让我好好吃一口饭,化解岁月的艰难。
阮宁微笑着,双手合十,但愿饭中也有珍贵精灵听见祷念。
延边军区最近不大太平,不过一月,军中大佬来了三拨。
第一拨是阮老,点名慰问中层军官,尤其是挂了彩的。王军长陪着他慰问了宋中元宋团长,阮老看见没了胡子的宋团长惊疑不定,后来眼睛都亮了,哈哈大笑起来。他搂着宋团长家的小儿宋延不不要脸地夸赞着“瞧这孩子长得俊的,一定是像他外太爷爷,哈哈哈哈哈哈”,阮宁尴尬得脸都红了,王军长心想,阮老还真是平易近人喜欢孩子的好将军呢。
第二拨是宋老,点名要见侄孙宋中元,老人家见了没胡子的宋团长,连喊了三声“好”,喊一声,脸青一个色调,瞧起来就像买了假保健品得知自己被骗骗了棺材本的老大爷,王军长心想,宋团长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啊,看把他堂爷爷怜爱的。
第三拨是俞老,点名接见宋团长的妻儿,等看到阮宁,说了一句“竟然真的是你”,再见宋延,淡淡说了一句“有你也好”。之后,把身后的小儿子俞季给了王军长,来了一句“让他在你这儿锻炼,只管打骂,只要成材”。王军长额上有冷汗,问他老人家什么叫成材,俞老说了:“比着你们的宋中元宋团长培养,比他强了,就成。”俞季摩拳擦掌,阮宁心想你大爷。王军长觉得,这些日子,一茬又一茬,花样百出,目不暇接,真的有点累了呢。
阮宁有点坐不住了,在某些时候,她还是有那么点警觉性的,再看俞迟,依旧低头看书逗娃,面不改色。她在客厅幸灾乐祸地暗戳戳趴沙发上扭头问他:“你知不知道,他们都知道你为费小费假死了一回的事儿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回丢人丢大发了,都丢回家里了耶!”
俞迟平心静气了三秒,还是忍不住断了弦,把书往客厅砸了一回。
阮宁“哩嘿”笑着躲过了:“你当初是怎么假死的啊,怎么骗到大家的,说说,说说……”
俞迟这次倒开口了,他本也准备同阮宁说清楚这些事情的原委:“当年,我为了一个奇怪的原因,不得不让俞氏长孙俞迟这个人消失,跟祖父商量对策,却没有头绪。祖父无意中说起一件事,我觉得可做文章。宋老只留下一个烧伤了的孙子宋毓,宋毓没钱治病,便来H城投奔宋老。宋老派了个人去照顾这孩子,自己却从未去探望。祖父像是拿定注意,问我可不可行,我觉得可行,就拿了一笔钱,送宋毓去了美国治病,自己留下来扮他。宋毓长的与我完全不同,整容倒也不现实,他有些黑,且邋里邋遢,我只能做到现这个模样,但庆幸的是,因为他们这一支已远去山西,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假死的俞迟尸体其实并不是别人,仍是我自己,只不过面目上化了妆,被祖父指派的人送到医院,同院长做了场戏,匆匆下葬。祖父提前中排家中人出行,我匆匆被埋,祖父虽然告诉了父亲母亲,但叔叔及各位当姐却不知道,等他们回来,简直炸了锅,很是悲伤了一阵。而宋毓从那天起,名正言顺地活了。之后便是你知道的,我……投了军,改了宋毓之名为中元,远离了H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