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那什么,爱过(第26/49页)

38

投票的结果让全班人都吐了血,除了竞选体育委员的彭闯和竞选生活委员的易小雯毫无悬念地全票通过以外,在所有竞选班长职务的候选人中,涛哥15票,董志图14票,而横空出世的刘新获得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18票。看到这个结果,全班都傻了,十分钟之前我们都在纠结于自己吃了两位候选人的饭,却只能有一次投票权,结果最后的赢家竟然是另一个从没请过客的家伙。

董志图愤然退场,涛哥则强颜欢笑伸手祝贺。

刘新很无辜地再次走上讲台做了他的就职演说,他说:“谢谢同学们的信任……”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是信任他的!出了门,老二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我给他递了根烟,“怎么了,哥们儿?”老二摇了摇头,“方鹏,你看刘新这孙子是不是存心啊?”

涛哥似乎不准备以后东山再起了,一回来就冲我们发脾气。当然,相对于对面寝室的董志图来说,涛哥的音量还是比较温和的。老二被吵得心烦意乱,一拍桌子,“涛哥,我们都投了你了,你别冲我们喊啊。”于是涛哥闭上嘴巴,爬上床去,用被子蒙住头。我一开始以为他哭了,可没多会儿鼾声响起,我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自从刘新当上班长以后,老二就不太爱搭理他了,他总觉得刘新这人心机重。涛哥和董志图更是对刘新耿耿于怀,在之后刘新组织的历次班级活动中,涛哥是不参与也不搅和,而董志图则想着法从中作梗。大三上学期入冬,刘新组织全班包饺子,董志图愣是把负责准备饺子馅的彭闯在活动前夜灌得烂醉如泥,一觉睡到晚饭前,把买菜这事忘得干干净净,害我们全班人只能饿着肚子煮饺子皮玩。

因为这,全班人都把彭闯一顿数落,只有我知道,董志图才是主谋。包饺子之前,我陪小伊去吃晚饭,正巧撞见董志图抱着一份粉蒸肉套餐吃得不亦乐乎。

我这人就是从小反感这些争权夺利的破事,我的原则是,你们搞你们的,别伤着我就行。咱们班改朝换代,王班长也好,刘班长也罢,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就是找个痰盂来当班长我都没意见,但如果新班长天天晚自习要点名,或者向辅导员举报我在校外非法同居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刘新在接下来的两年多里,除了不声不响把全班仅有的一个助学金名额给了自己女朋友以外,也没用他的班长身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尤其是他作为班长,对我完全放任自流,这让我很是欢喜。

39

长沙到了10月,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空气湿润,经常有风,非常舒服。

我和柯依伊每天都在相爱着。

“相爱”这件事,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有的人觉得,相爱是一种互相作用的物理关系,彼此互相施力,彼此也互相受力,爱得用力就会感觉浓烈,爱得轻缓就会平淡一些。我不太认可这样的观点,这样的爱情像是抽烟,抽1.0的中南海合口了,抽0.5的就觉得淡,两个人为了要满足自己或者对方的要求,都不能太安稳,要用力,再用力,用全力……这听上去更像是做爱,时不时来一下挺过瘾,一夜七次那就是累孙子了。

我觉得“相爱”就是一种关系,要么就是“相爱了”。相爱的两个人,就会以相爱的状态一块儿继续生活,体味人生。我变成了我们,她也变成了我们,我们谁也不会再费力讨好谁,谁也不会更在意自己的感受……如果这么说大家不太能理解的话,那换句话说就是,柯依伊同学已经被我彻底拿下,哦,不对,我们互相把对方彻底拿下了。

我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相爱着,我们的爱情,就是在一起过着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我们把长沙市找得到吃得起的馆子几乎吃了个遍,我偏爱鱼虾,她更爱牛羊肉,我努力教她怎么吃小鱼吐小刺,因为南方孩子都知道,越是刺多的鱼,肉越鲜。柯依伊心灵手巧但是嘴笨,压根儿不需要什么高难度的鱼,就一般的鲫鱼,只要是脊背部分,剔鱼刺就可以把她弄得舌头抽筋。肚子又饿,舌头又酸,一着急一上火,不用五分钟就能把她吃得发脾气。还好长沙有一种叫黄鸭叫的小鱼,没有刺,肉又香,后来每次出门,我们都点它。

学校前街开了家叫凤凰西点的蛋糕房,他们家的白土司价格便宜奶味足,柯依伊特别喜欢。她过两天就买一袋回来,捣鼓捣鼓,夹上不同的东西做成三明治,给我们当早餐。为了找到最美味的馅料,小伊拿出了爱迪生实验电灯丝的精神,荤的素的甜的咸的什么都用上了,我特别喜欢看她坐在床边,把砧板放在自己的腿上,握着把水果刀摆弄吐司的样子,专注得那么可爱。最后她还真的创造出了一种“柯式三明治”,就是在吐司中间先铺上厚厚的一层肉松,然后再挤上好多炼乳,甜甜咸咸,又带着那么点儿脆,真的很好吃。直到现在,我和小伊分手多年,我在吃三明治的时候,还是会这么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