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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她特别喜爱干的一件事是洗衣服。

几乎每次前来,她都用双手拎着两大包脏衣服,那是她从她的同学们手里收集来的,她用我的洗衣机为同学洗衣服,有一阵儿,我总能听到隆隆的洗衣机声,她一个星期能用掉两三袋洗衣粉。

我为她买洗衣粉,出门逛商场,即使只买一件东西,我也要记住买洗衣粉,要知道,没有洗衣粉,嗡嗡就洗不成衣服。

嗡嗡在洗衣机隆隆作响时,自己一人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半小时后,洗衣机发出尖叫,嗡嗡便一跃而起,走到洗衣机边,用衣架把里面的干净衣服架好,然后唱着歌,到阳台上踮起脚尖去晾,她的脚步轻盈,心情也好,第二天早晨收衣服的时候,还要用手抖一抖,用鼻子闻闻,看看衣服洗得干不干净,她把那些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衣服重新叠好,小心地装入两个纸制手提时装袋,然后,她就回团里去练早功了。

有时,我一夜写作之后,看着她这么忙碌,就会联想到嗡嗡与她的同学一起穿着干净的衣服练早功,或是在晚上没事儿的时候,穿着干净的衣服挤在一起,像小鸟一样用四川云南话叽叽喳喳地聊天。

有时,嗡嗡一边往洗衣机里塞衣服,一边说:"看,这些猪,衣服穿得这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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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干净的衣服生活,晚上睡在干净的被褥里,是让嗡嗡感到高兴的一件事。

是她的一个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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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嗡嗡就把干净的生活带给了我。

当然,还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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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快乐,还有美好。

对我来讲,97年底是美好的,是从未有过的美好,就像任何事情的开头一样。

这种神奇的美好延续到98年,因此,98在我眼里也很美好,不仅美好,还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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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关于平庸的一切。

98年使我断定,一切美好源于平庸。

当然,相对主义者也可反驳说,一切平庸源于美好。

这是废话。

在相对主义的大粪坑里,有着数不尽的抄来的妙语,那都是从别人的花园里拾来的鲜花,相对主义者有办法把所有鲜花变成臭气熏天的饲料,用来养育并调教一只会学舌的鹦鹉,并使之唱出陈词滥调。

这种油滑的做法特别令我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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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对在我身边生活的喜爱,与一个小孩对糖果的喜爱相差无几,那是一种无条件的喜爱,我是说,只要是歌舞团没事儿,嗡嗡就会想也不想地跑到我这里,并在这里自得其乐,她笑嘻嘻地来,笑嘻嘻地离去,再笑嘻嘻地来。

她总是笑嘻嘻的,她总是那样,似乎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可让她高兴的内容是什么呢?

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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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看电视。

嗡嗡喜欢躺在我的长条沙发上看电视,那是一个多年以前的肯特长沙发,竖着躺十分不舒服,但嗡嗡自有办法,她会用两个垫子垫在背后,一个垫子用来搭脚,让她身体的曲线与柔软的海绵相互吻合,有时,她突然尿急,就会从沙发上连滚带爬地掉下来,而垫子之类的东西也随之滚得满地都是。

嗡嗡看电视时,双眼半睁半闭,目光朦胧,手里抱着一个或两个小靠垫,用来代替她抱惯的布娃娃,有时,她把一张椅子拉到身边,椅子上放着她的低值易耗的消费品――她自己买的零食,那些零食被装在五颜六色的包装袋里,属于话梅、牛肉干之类,不可少的是一杯水,嗡嗡往往话梅吃得牙齿乱晃才想起喝上一口水,有时,她也吃水果,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边削边吃,在我看来十分危险。

刚刚与我混在一起时,嗡嗡能长久地看电视,我是说,她可以从醒来开始看起,一直看到再次睡去,她很安静,电视声一般放得很小,她手拿遥控器,指挥着电视里的一切,她想看什么,就伸出拿着遥控器的手,对着电视一指一按,电视便换到另一频道,她就会津津有味地再看下去,我的电视由于有闭路天线,可以看30多个频道,后来增加到50多个,嗡嗡都能一一观赏,不知厌倦,她尤其爱看电视连续剧,多长多恶劣的电视剧都能看下去,有一阵儿,她发现我对一些演员的私生活有些了解,还缠着我,向我打听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