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此流年各天涯(第6/15页)

外出旅行的第七天,早上起床刚开手机就接到昔昔的短信,是早发来的,一连十几条。内容只有一个:救命,我在房间。

他以为昔昔出了什么事,慌忙赶过去。才到昔昔房门口,一个人提着餐盒过来和他打招呼。昔昔的门近在咫尺,他终究没走过去。拦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家杂志社与昔昔一同写稿的朋友。他们参加笔会,昔昔没去,与他漫无边际的旅行,谁想碰了个正着。他们那些人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平日里交情不错。

那家杂志社创刊没几年,昔昔是第一批投稿者,由一只菜鸟成长为拥有固定收入的撰稿人,这家杂志社功不可没。

“好想看见咱们几个人的名字排在一起。”有人提议。

“没戏,”编辑泼冷水,“半年前答应过我一篇稿子,现在一个字也没看见。她这个月能交稿,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昔昔是拖稿大王,众人皆知。不催绝对不交,催了也不一定交。她还同时给另外一家杂志社投稿,一个五千字,一个八千字,加在一起一万多字。可她给这家杂志按时交了稿,另一家杂志十有八九出问题。一来二去大家都习惯了,于是“乌龟妹妹”的名号理所当然地落在她头上。

“为了咱们的心愿,努力吧。”有人出了馊主意。紧接着昔昔就很悲摧地被人软禁了。

听完整个故事,接过昔昔朋友分给他的早餐,他非常没义气地转身走了。昔昔被拦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种情形像极了电视剧中的某个场景。

“乌龟妹,好好写。”临走前,他很欠扁地留下一句话,身后传来昔昔恐怖的喊声。

离开宾馆很久,他还是控制不住笑。因为一个人一直笑个不停,总招来异样的眼神——他被当成神经病了。想将这个乐事与大家分享,他发了条微博,他的粉丝很多,他不会独自享乐。连着几天,他都被这件事带来的好心情笼罩着,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昔昔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房间里独自奋战,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将稿子写好改好,才被那些损友放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她缓过神来还没来得及逐个报仇,那些人已作鸟兽状散去。

于是一腔怒气便发到他身上,自昔昔重获自由,他的耳根子就没清静过,昔昔的碎碎念神功不是吹的,白天听她嗡嗡叫,晚上就连睡觉也总觉得耳边有人说话,出现幻听了。紧接着他的荷包狠狠地出了一回血。这小丫头,宰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他不讲义气在先,只能生生受着,连一句委屈都不敢说。

女人,果然不能惹。

那次出游,他结识了昔昔的朋友和那家杂志社的编辑,他们跟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昔昔早期投稿的一些趣事,有些是昔昔曾跟他提过的,还有一些因为太糗,她一直不好意思说。这回他全都知道了。

像是终于抓住了魔女的小辫子,他得意无比,言谈之中不免显露出来。昔昔无法阻止那些人说,也无法阻止他听,于是愤愤的,差点咬碎自己的牙。

或许是那件事伤到昔昔的自尊,自旅行回来,她便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孤身对着电脑奋战,饭不正常吃,觉也是很晚也不睡。两人的轮值打扫,她干脆打电话叫小时工。他们住的地方是山上,有些偏远,哪有小时工千里迢迢来这打扫,还不够车费的呢。他只好担负起小时工的责任,一边打理家务,一边关注着昔昔的动向。

结果那个月,昔昔不但按时交了稿,就连下个月的稿子也写好了存在编辑那。惊得编辑立刻打电话给他,询问昔昔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

他还没观察出昔昔有什么异常,昔昔就在他没准备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清晨一脸倦容的昔昔从书房出来到冰箱处倒牛奶,他站在门口看着昔昔缓慢而安静的动作。她把杯子放到嘴边,顺手关上冰箱门,然后转身侧过头看他的方向,目光没有焦点……

“昔昔,你怎么了?”他感觉到异常,开口询问,然而话音未落,昔昔的杯子已经抢在身体之前落地,洒了一地毯的乳白。紧接着,昔昔的身体像慢镜头一样从冰箱旁悄然倒地。

他的心瞬间停止跳动。

贫血,熬夜,再加上身体上先天性的不足,住了两天院,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她“嘻嘻哈哈”着又回到了家。

“你看,都是你气的吧。”怕他责备,昔昔干脆先发制人,打着哈哈想这样搪塞过去。他无言,安静地为她熬鸡汤,昔昔没听到他的数落,心里反而不安,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

“真是不明白你,一万多字。至于熬一个月吗?你每天晚上那么晚睡都干什么了?不会跟网友通宵聊天了吧?”他终于像平常一样欺负她,昔昔很调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