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2页)

孟珩沉下脸来,缓缓地摇了一下头,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又停了下来多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谁怎么样?”孟大夫人慢悠悠地反问。

孟珩皱眉按住脾气,“盛卿卿。”

“卿卿丫头还不错。”孟大夫人慢条斯理地道,“这丫头是场面人,什么时候镇不住场子?就今日那样,我猜她也能在我们不去的情况下将胡氏给摆平得服服帖帖的。”

她说完就见孟珩不知道听了还是没听地往外走,赶紧提高声音道,“我还没说完!”

孟珩临在院门口站住脚步,“还有什么?”

“她的事,你不若去问老夫人,我瞧她什么都讳莫如深,对你时说不定口风松一些。”孟大夫人没好气地说,“再有一句,魏家的定亲是耽搁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句准话——我是不是有个儿媳妇的指望了?”

孟珩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在院门旁站了两息,最后答道,“我会最先让她知道。”

他说完,没再给孟大夫人说话的机会便闪身消失在院门后面。

出了孟大夫人的院子没多远,孟珩便遥遥见到了孟六姑娘带人匆匆往外走的身影,即便隔着不短的距离,孟珩也仍然能看见孟六姑娘红肿的双眼——显然刚刚大哭一场还没缓过来。

孟珩从不怕什么人,当然也不会退让,迎面便撞上了孟六姑娘。

一群下人立刻惊弓之鸟地行礼,孟六姑娘却眼睛一亮,连好也没问便上前拦了孟珩的路,“大将军请救救我母亲吧,她刚才被大理寺的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了!”

“既是莫须有的罪名,就不必担心,迟早会回来。”

孟六姑娘一愣,赶紧张开双臂扩大阻拦的范围,她结结巴巴地道,“可万一我母亲是被人诬陷栽赃的……”

“大理寺这点用还是有的。”孟珩说。

从孟六姑娘焦躁又懵懂的脸上,孟珩便看得出孟六姑娘其实并不知道各中详情,只单纯因为母亲被捉走而感到不安紧张罢了。

孟珩当然也知道胡氏被捉走的几个罪名未必是真——当然也未必是假——但就是有人用这理由将她轻而易举地带走了。

从孟大夫人的叙述中,孟珩还知道孟老夫人几乎像是预见到了后来,更未在胡氏被带走时做出任何阻拦。

老夫人仿佛早就知道胡氏会被捉走,也并不在意那些罪名究竟为何。

这些事情,孟珩却都没来得及在事前知道。

“可母亲是孟府的四夫人啊!她就这么被大理寺捉走,消息定然会传出去,到时候母亲在汴京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孟六姑娘眼圈一红,矮身朝孟珩跪了下去。

虽然胡氏临走时大喊着去找胡家救人,孟六姑娘刚才确实也正在去胡家的路上,但孟珩的无所不能在她心中根深蒂固,见到孟珩时便忍不住停下来求助了。

“你和你母亲忘了我对你们说过什么。”孟珩垂眼看着跪倒在自己脚边的小姑娘,“第一次我就罚了,看来罚得太轻。”

孟六姑娘的脊背微微颤抖起来,她揪紧了自己的裙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嘴唇翕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巧言令色的辩解出来。

“三皇子,闻夫人,今日。”孟珩挨个数了一遍,言简意赅地说,“自找死怨不得别人。”

孟六姑娘猛地抬了头,“闻夫人那日的事……我的传闻是大将军传出去的?!”

孟珩居高临下地看进孟六姑娘愤恨扭曲的双眼里,“你母亲却听不懂。”

“我也是你的堂妹!”孟六姑娘尖叫一声,“为什么大将军要这么对我们一家?!”

“确实本不必如此,我也容忍了你们多年。”孟珩眉目冷淡地从她身边饶了过去,“但盛卿卿不同,她不能受委屈。”

“那我就活该——”孟六姑娘胡乱抹了把眼泪转过身去,用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大声质问,“她就那么金贵吗!”

是。

孟珩头也不回地在心里答道。

金贵两个字甚至还不足以形容盛卿卿之于他的重要。

盛卿卿吃过太多苦,孟珩本就不忍心她踏足任何淤泥污水之中,更何况随着和王敦的往来,昔日江陵的秘闻逐渐破解清晰,孟珩冥冥之中触到了梦中的一角真相。

即便真相还不真切,孟珩也难以想象梦里的盛卿卿经历了何种苦痛。

——她在梦中将那全部一肩担下,最后还自己咽下了失败的苦果。

若能让那苦果再重演一次,孟珩觉得他肩膀上这颗脑袋也不必顶着了。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步入熟悉的院落之中后越来越快,直到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桌边盛卿卿涂涂画画的侧影时,一颗心脏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归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