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5/6页)
而这小半个月的时间,申屠宰相为救百姓牺牲的事迹从成玉关传回了京都,大半个天启都知道了,无不感念宰相忠君为民,并且对皇帝流放宰相一事十分怨恨。
这件事眼看着瞒不住了,皇帝无奈之下为平息民怨,只得旧案重审。审案的官大多是申屠宰相门生,此事办得效率奇高,用了最短的时间还给申屠家一个清白。
皇帝为保名声,便下旨将申屠丞相以王爷之礼下葬,同时透露出有意给他们的嫡子一官半职。
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季听立刻去见了申屠川,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答应你的,要还申屠家一个清白,如今做到了。”
“多谢殿下。”申屠川眼眶微湿,朝她郑重行了一礼,此时他身上还戴着孝,在季听的准许下,已经在别院守了十几天了。
季听掩住心里的叹息:“你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边关拜祭父母了。”
“不必了,郡守给我来了信,说是已经代为守灵下葬,至于皇上赏的那些陪葬物,”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便留给皇上自己吧。”
“……申屠川,你别这样,丞相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季听担心他还没有放弃刺杀。
申屠川垂眸:“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最后却沦落到不耍计谋就连名声都保不住的地步,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申屠川。”季听皱眉。
申屠川平静的看向她,随后轻轻一笑:“殿下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季听怎么不可能不担心,只是他油盐不进,她劝了几句也没用,只能先不提此事。
陪他待了会儿后,季听便转身离开了,就连荷包掉在他脚边都不知道,申屠川看着锦缎的荷包上绣着的拙劣花瓣,便知道是她亲自绣的,他沉默一瞬,弯腰捡了起来。
季听离开申屠川别院不一会儿,便在园子里遇到了牧与之,干脆在园子里坐下,与他说起有关申屠川的事。
“殿下没将皇上允他做官的事说出来?”牧与之挑眉。
季听摇了摇头:“自然没有,这怎么能说啊,他现在心理状态太危险了,我怕他有了会会去刺杀皇上。”
她话音刚落,牧与之便看到她背后的树林一道身影闪过,沉默一瞬后淡淡道:“他不会,如今他是殿下的人,若是刺杀皇上,定然要连累殿下,殿下帮了他这么多,他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连累不连累的我倒是没想过,只是不想他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季听一脸愁苦。
牧与之想了想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我想帮他推拒了,再让他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哪怕做个教书先生呢,能尽快忘掉仇恨生活顺心便好。”季听叹了声气,“可是谈何容易,他太犟了。”
“这么说,殿下没想过纳了他?”牧与之的目光扫过林子。
季听顿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留在她这里,就意味着见皇帝的会很多,他可能永远不会放弃刺杀了。而她只要是长公主一日,就不能离开皇帝眼皮子底下一日,不能陪他去别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树林后的身影便消失了。牧与之垂眸,半晌轻笑一声:“与之也觉得,他不该留在这里。”申屠川对皇上的仇恨,随时都可以将殿下拉进地狱,所以从申屠宰相枉死开始,他便已经下了决心要让他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个会,会来得这么快。
是夜。
季听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园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又来到了申屠川的别院。她看到院子里萧瑟的身影,沉默一瞬还是进去了。
“怎么还不睡?”季听轻声问。
申屠川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自打殿下第一次来,我便日日在此等候,早已经习惯了。”
季听一愣,想起从他搬进来开始,好像她每次过来都能遇见他……她一直以为是他不喜欢早睡,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她。
“今日殿下跟牧公子的话,我听到了。”申屠川掩下万分情愫,平静的看着她。
季听怔了一瞬:“你听我解释……”
“殿下既然不要我,可否放我离开?”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瞳孔扩大一瞬:“什么意思?”
“殿下放我离开吧,就此断了干系,日后都不再有任何牵扯,可以吗?”申屠川说着,竟然轻轻笑了出来。
季听焦急的向前一步:“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我保证不会做傻事,不会像殿下担心的那样去刺杀皇上,我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但前提是殿下放我走,好吗?”申屠川说着,指尖开始发颤。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问他和公主府断了之后想做什么,可申屠川却不肯说,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许久之后,季听哑声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