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丹凤翔 第十八章 携手访松子(第5/6页)

这声音唤得孙清扬心生涟漪,她微微一顿,望向树上的目光收敛,羽睫覆盖下的眸子转为平静,才笑盈盈地将身子转过来,她的声音软糯:“皇上唤臣妾何事?别是因为要输了,故意扰臣妾的时间吧?”

心底触动,她的眉眼越发撩人,朱瞻基反手将她的手攥住,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

孙清扬一愕,长睫低垂须臾,抬眸冲他微笑。

“没事。”他低声道,眼睛里温柔带笑,双眸在松树的阴影下越发幽深,如同深邃寒潭,而潭中,是她的绰约身影,“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感觉到你与我在一起……”

好像她是冰雪,阳光下就会消融一般。

“什么呀?”孙清扬含笑,一双眼眸中涟漪再起,娇媚里幻化出一些怜惜,如同阳光照在他脸上,声音酥软地说,“臣妾与皇上在一起,如今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从她八岁进宫,如今已经十五年了。

是啊,十五年了,朱瞻基望着眼前的佳人心生感慨。

十五年了,她从那个稚气灵动,浅笑如初荷般清新透亮的小姑娘,长成了笑意烈烈如牡丹盛开的小妇人。

将锋芒与娇媚藏匿于温婉雍容之下,她惯于周全,不急不缓,到如今一抬腕一凝眸都是难以言喻的风韵,那幽深气质,好似泥沼,让自个儿一旦跌入便不停深陷,直到彻底沉沦。

孙清扬却在想昨儿个夜里。

想起昨儿个夜里,他一夜折腾,天明时还记得替她洗浴更衣——照拂周全,心中就好似被钝器割着一般,疼惜缓缓,一点点渗进骨头里。

朱瞻基扬眉笑了,依旧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皇上要是累了,咱们就歇息去……”见他神色有些倦态,孙清扬像哄孩子一样低声道。

可是,他想陪着她。

虽然自己登基以来,对皇叔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的赏赐比其他王府都优厚,但他知道,两位皇叔,一直就没死过心。

尤其是汉王,他这个二皇叔,昔年杀敌战场上功劳赫赫,论单打独斗的勇力,哪怕是当初的成国公朱能也比不上他,也因此当年朝中武将几乎清一色地支持他做太子,虽说后来被皇爷爷强制就藩,但他先后的封地,光是汉王府,就有云南、南京、青州、乐安四处,就是如今底下的精兵强将也不少,有不少人愿意为他效死,更别说他用私产蓄养的那些个死士。

皇爷爷崩逝之时,二皇叔之子朱瞻圻当时正在北京,窥视朝廷情况,迅速报告其父,一昼夜信使往返六七次,皇叔也曾连日派人潜入京城,伺机叛乱,要不是父皇和自个儿准备充分,或许就会叫他得了手。

父皇登基后,获悉此事并没怪罪,反而对他越发厚待,亲笔书信将两个皇叔召回京城共同扶棺入陵不说,还增其岁禄,赏赐数以万计,然后虽命其返回藩地,却将朱瞻圻和赵王的长子都封了世子,其他儿子均为郡王。

等到父皇龙驭宾天,自个儿从南京回来奔丧,若不是计划周到,只怕二皇叔企图在路上伏击的行动就能将自己劫杀,虽说那事查无实据,过后自个儿也轻轻揭过不提。

朱瞻基学他父皇当年一般,厚待两位皇叔,却心知那些不过都是缓兵之计,给天下人看的,等有一日,若汉王、赵王再行反叛之事,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想到连山东威海卫都有人心怀叵测,与他那位汉王皇叔勾连叛逆,妄想不轨……

朱瞻基就觉得,眼前这眉目如画的妙人,才是让自个儿心里安静惬意的唯一所在。

“清扬,你唱个歌儿给我听吧……”朱瞻基低声道,明亮的日光透过叶间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容颜更加风流夺目。四周的紫藤繁花盛开,触目都是撩人春色,而她的模样竟比从前还要动人。

站在青翠松树下的她,四周是紫藤的繁华,一身孔雀蓝的织锦劲装,用了条抹额,额间装饰一颗淡红色的宝石,大气又不失婉约。纤巧圆润的耳垂塞了两粒珍珠米大小的耳钉,脂粉微施,那双眼眸,温软中波光潋滟,眉梢挑起慵懒,眼角携带风情,平添夺目光华,惊鸿一瞥间,如同繁花绽放异彩。

极少在白日里与她这般相见,他看得有些痴了。

孙清扬笑起来:“皇上要听歌,应该去找淑妃,她的嗓子最好,又会唱皇上喜欢的行军慷慨激昂之歌。”

朱瞻基把她的手抬起来,在自个儿的嘴上印一印:“这会儿,我就想听清扬唱支曲。”

“皇上想听什么?”话已至此,孙清扬也就不再推辞,虽然她唱腔算不上好。

“你会唱什么?”朱瞻基有点惊喜,他从未听过孙清扬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