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5/5页)

李场长一再强调,这些人都是知识分子,要通过劳动改造来教育,绝不允许随意打骂,但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就是想动武力也没机会,这一帮子知识分子被关进来后都老实的很,一个个软脚虾似的,大声呵斥一句都乖乖听着呢。

刘主任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监管人员精神一震,故意激怒刘主任,“你个资产阶级走狗,居然敢污蔑老百姓用的草席子,这是对政府和人民不满吗?走,跟我们去见李场长!”

其实刘主任说完话自己就后悔了,不过此刻被人称作资产阶级走狗,他一下子就怒了,几乎是咆哮着说道,“老子不是资产阶级分子,我是党员!我妻子和女儿都是党员!我父母也都是党员,我是工人阶级的后代,我根正苗红!”

监管人员轻蔑一笑,“你根正苗红能被下放?”

说到下放的事儿,刘主任更觉得自己冤,简直比那小白菜还冤。

明明学校里别人实名检举都成功了,到他这里却不一样了,那王文广毫发未伤不说,自己反倒被硬生生找茬给下放了!

虽然没出几个月,王文广也被下放了。

但他心里这口郁气始终没出来。

本来刘主任在外头是个圆滑世故的人,以前在化学系的时候,虽然王文广是正主任,他是副主任,但论人脉资源,王文广远不如自己长袖善舞,但最近几个月体力折磨,还有心理上的失衡,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刘主任干脆将正在编的半个席子一摔,梗着脖子说道,“没错!我就是根正苗红!”

监管人员觉得差不多了,抄起手里的皮鞭就甩过去,刘主任没提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

刘主任记忆中上一次挨打还是小时候,而且虽然隔着棉衣,但因为力度大,抽在身上依然特别疼,他脱口就骂,“你个小兔崽子敢打我!”说着不管不顾的就和小年轻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当然是刘主任吃了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被农场关了禁闭。

当然了监工人员也受到了惩罚,同样也是关禁闭。

这事儿出来之后,李场长怕出个更大的乱子,考虑到编草席和做草帽的工钱很少,而且这些犯人从进来后,除了生病,一天也没歇着,现在公社里的农民也没不会这么苦哈哈的下死力了,基本上到了阴历十月底儿就享受农闲了。

何况这些人本身都是知识分子,身体素质不行,再这么干下去,估计很多人会撑不住的,他仔细观察过了,不少人的脸已经泛着一种黄灰色的菜色。

很显然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农场终于放假了,所有下放的犯人都舒了一口气,王文广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他不像别人那样除了一日三餐去食堂,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睡大觉,而是每天照常作息,只是中午会睡一个多小时的午觉。

而且他也会偶尔出门去田野里找东西。

王文广知道,赵珍珍年前一定会带着孩子来看望他,但他现在这副尊容见人实在是不行,吴校长房间里有一面镜子,他前天去照了照,发现自己的脸色比上一次赵珍珍来的时候难看多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要赶在妻儿来之前,把手上脚上的冻疮治好!

王文广一开始听隔壁的邵老师说用茄子棵煮水好用,好不容易找到一点茄子棵,煮水用了几天是好一些了,但还远远不够,后来又听说獾油治疗冻疮特别好,但这个东西可不好找。

后来打听了很多人,终于人托人从附近的老乡家里买到了一点,一罐底儿的獾油花了五块钱,但擦上真的很好用,他一连擦了六七天,不但消了肿,破损的皮肤也开始愈合了。

腊月二十四,工作组终于放了假,第二天,赵珍珍背着早就整理好的行李,带着四个孩子坐上堂叔赵青山的顺风车来到了青禾农场。

孩子们什么也不懂,进了农场的接待室还很高兴的四处张望。

王文广还是一路小跑进了屋子。

只是,四个孩子看到他都愣了!

王建民和王建国略懂事了,小建明又太小,唯有王建昌懵懵懂懂,脱口而出道,“妈妈,爸爸怎么变得这么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