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即便他此刻怒冲冲龇牙咧嘴,也无端有种面团子似的糯软感,让人十指蠢蠢欲动,很想捧着他的脸捏来揉去。

岁行云惊呆了,怔怔目送着马车远去,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兴奋尖叫——

那长相,未免也太适合“嘤嘤嘤”了吧!

*****

仪梁城的宵禁通常从日落城门下钥那刻起,但每月初一、十五会有热闹的夜集,要到戌时近尾方散,于是宵禁就会延至亥时初刻。

而李恪昭、叶冉与飞星今日奔赴的是更为不同的“双月夜集”,仅在双数月份最后两日才会有。

这种夜集与每月初一、十五不同,正酉时开市,子时之前散,子时初刻才正式宵禁。集

上并无旁的新鲜玩意儿可买,交易的货品仅有一种,奴隶。

所以,“双月末夜集”又称“易奴夜集”。

这并非蔡王都仪梁独有的习俗,各诸侯国稍有规模的城镇皆沿此惯例。

而“希夷岁氏”虽聚居于希夷山下,但距蔡国鄀城不足二十里。

“鄀城虽比不上王都繁华,在蔡国也算中等城池,城中及城郊乡野间不乏有头有脸的地方望族,城中‘易奴夜集’自来兴盛。”

叶冉侧头笑望李恪昭,见他无动于衷,索性便将话挑明了。“岁氏那般大宗族,理当是鄀城‘易奴夜集’的常客才对吧?岁氏十三姑娘对此一无所知,这似乎不太合常理。”

“嗯。”李恪昭半垂眼帘,修长手指轻拈着腰间佩玉上黑红相间的穗子。

叶冉挑眉笑嗤:“既公子也觉不对劲,方才为何不问?”

“先办正事要紧,”李恪昭抬眼,冷冷扫过他面庞,“得空我自会问,你别多事。”

飞星原本闷在一旁烦躁搓脸,听这二人言来语往,多少也咂摸出点味来,便赶忙抬起头,怒瞪叶冉。

“叶冉,你这疑心病怎么反反复复的?前几日你不才说了她是个心正有志的可造之材?”

无辜被飞星指责为两面派的叶冉连连喊冤:“她确是个心正有志的可造之材,可方才也确实不对劲。这是两回事啊!”

说话间,车轮稳稳停止。

三人立刻收敛各自闲杂思绪,翻出早已备好的面具戴上,下车步入人潮涌动的“易奴夜集”。

蔡国繁华,王都仪梁的市面上向来不乏各国商旅往来,汇通天下奇珍名产。

这“易奴夜集”与寻常市集所售之物不同,规律却相同。

被插标售卖的奴隶们男女皆有,想寻哪个诸侯国的都有“货”,甚至偶有三五来自外海或蛮荒远山的异族奴。

易奴夜集惯例有遮面的规矩,买家与卖家皆是衣着华丽的体面人,但双方都得躲在面具后完成交易。

李恪昭一行今夜前来,自不是当真来买奴。

进了市集后,叶冉跟在李恪昭身旁,而飞星则与他们分头而走。

李恪昭看似随意地挨个摊位走马观花般地“看货”,最终在一位身形纤细的摊主跟前停下。

那位摊主腰间挂着枚不算昂贵的元宝形青玉佩,佩玉所坠的穗子与李恪昭佩玉上一样,红黑相间。

透过面具四目相接,二人眼底都噙淡淡笑意,又都隐约湿润了些许。

“若贵人瞧不上摊前这几个,我在后头棚中还有‘好货’。”那人说话温温和和,嗓音竟是雌雄莫辨。

李恪昭颔首:“有劳。”

*****

子时近尾,回府沐浴后的李恪昭了无睡意,心事重重地在府中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岁行云所居的南院外。

暗中巡夜的十二卫自是瞧见的。

可李恪昭甚少如此反常,十二卫料想今夜市集上必有大事惹他心思郁浮,便个个装瞎扮哑,生怕惹火烧身。

李恪昭在南院拱门外站了片刻才如梦初醒。

好在今夜无月,黑暗正好藏住他满面狼狈的赧然之色。

正当他要尴尬离去之际,拱门左侧却蓦地冒出个鬼鬼祟祟猫着腰的身影。

电光火石间,李恪昭眉目一凛,倏地出手扭住对方胳膊,将那人背对自己定在身前。

有浓郁果酒香味扑鼻而来,下一瞬,李恪昭就听到岁行云的声音。

“公子,是我!诶诶诶,松手松手……”

也不知她喝的是种什么酒,李恪昭觉是因那酒的气味惹得自己瞬间微醺,言行皆不受控地较平日冲动了三分。

他不但未闻声放人,反倒在松开她的手后,长臂立时又如桎梏,自后缠住她脖颈,稍使两分力迫她退后,就这样将人困在了自己怀中。

她的后背贴在他的身前,仿佛挡去了无月春夜的沁寒,使他刺疼、冰冷的胸臆间渐生微暖。

岁行云整个僵住,并未回头,只疑惑轻唤:“公子?”

李恪昭悄悄清了清嗓,强行压下微扬的唇角,冷声严厉:“大半夜不睡,鬼鬼祟祟在我院门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