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转机(第5/7页)
一旁的江晚衣忍俊不已,而秋姜安静地吃着饭,苍白的脸上带着某种恍惚,像在追忆些什么。
颐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她道:“你在想什么?”
“想四儿和公爹。”
“他们怎么了?”
“他们都很擅长厨艺。”秋姜说到这里看向朱龙,“他们都死了。”
江晚衣顿时一口饭呛在了喉咙里,赶紧灌了好几口茶才止住,再看向被“间接诅咒”的朱龙,朱龙果然不悦地瞪着秋姜:“真对不住了,我还没死。”
“我明天想吃干笋老汤鸭。”秋姜放下筷子,一脸冷傲地离开了。
朱龙当即就要摔碗,被颐非连忙拦住:“别跟病人计较,朱爷您多担待。我去给买鸭子,我最会挑鸭子了。”
江晚衣好奇道:“三皇子还会这个?”
“曾跟鸭子一起住过一段时间。”颐非想起当时的遭遇,很是一言难尽。
红玉一直被关在柴房中,颐非去审问她,她睁大眼睛道:“七儿为什么不来?叫她来!她不来,我一个字也不说!”
秋姜却偏偏晾着她,就是不去见她。
红玉压了一天天的怒火,嘴上起了好几个大火包。江晚衣无意中看见了,便捣了幅药给她抹上。
红玉认出了他,很惊讶,继而不屑道:“怎么哪都有你?”
“你见过我?”江晚衣并不介意她的无礼,敷药的动作依旧轻柔。
红玉立刻否认:“没有。”过了一会儿,又道,“听说你见人就医,不管对方是何身份,是好人还是坏人。看来果真如此。”
江晚衣笑了一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傻呗。”
“在外游走,难免遇到各种麻烦。若我只治好人不治坏人,那坏人看见我,不会手下留情。可我是个只要你有病就给你医治的大夫,坏人就会想着日后也许会用上我,便会有所顾忌。”
红玉一愣。
江晚衣敷完药,收拾药箱起身道:“放宽心思,按时吃饭休息,三日后便好了。”
红玉瞪着他,眼看他就要迈出门槛了,忍不住道:“就算你这次医治了我,将来落在我手上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江晚衣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飘然而去。
红玉注视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再然后,被另一张放大的笑脸所取代。
红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挪——只见颐非不知何时进了柴房,此刻正从横梁上倒挂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要……”她的话还没说完,颐非已将布团塞回了她口中:“听见没有?放宽心思,少说话多睡觉。”
手脚依旧被捆嘴巴被塞的红玉气得鼻子都歪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虽说时有磕磕绊绊,但比起之前的危机四伏,此刻的平淡便呈现出了难得的安宁。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当薛采来时,这种安宁就会被打破。而打破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
八月的最后一天,一场飓风登陆潋滟城。
官府敲锣打鼓地做了提醒,全城戒严,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从朱家铺子的二楼窗户望出去,楼前楼后难得地陷入同样的沉寂。
颐非赶在风来前买了两大箩筐菜屯着,刚进屋,雨就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将窗纸砸破了,众人不得不找了好些兽皮钉在窗上。
朱龙隔着兽皮的缝隙往外一看,天一下子黑了。
他是璧国人,常年住在璧国帝都,还是第一次赶上这种飓风天,当即皱眉道:“这个要持续多久?会对海上有影响吗?”
江晚衣端详了一番,答道:“看这形势大概要一到两天,从东北海上而来。”
颐非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看来小狐狸的运气不怎么好。”薛采此刻应该就在东北海上飘着呢。
朱龙不可思议道:“相爷是你的靠山,也算你半个主子,他出事了,你有什么可乐的?”
颐非摇头道:“这世上还没人能做我的主子。倒是你,我知道你隶属白泽,曾是姬婴的心腹。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身本事,怎么就甘心屈居为奴呢?”
朱龙怔了一怔,脸上闪过很多古怪之色,最后变成了黯然。
颐非从菜筐中摸出两壶酒,点了一盏灯,拍拍坐榻道:“来来来,飓风声中话生平,边喝边聊?”
朱龙皱眉道:“我不饮酒。”虽这么说,却还是过去坐下了。
江晚衣也入座道:“我酒量不怎么好,就当作陪吧。”
颐非扭头看向站在窗边看景的秋姜:“你来不来?”
秋姜还没回答,江晚衣已道:“她不能饮酒。”
秋姜挑了挑眉,颐非便不再叫她,径自给江晚衣和朱龙斟满了酒,道:“真是令人怀念的飓风天啊。我自饮一杯,你们随意。”说罢,将酒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