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锦瑟江山之九重春色 频借风力上青云(第3/6页)

云映淮不由动容,一双深沉的秋水目愈发闪亮,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镇日里胡言乱语的小丫头竟能看透这一层,所思所想竟然比他还要深远!

初彤洋洋洒洒讲完这一篇话,又蹙起双眉对云映淮道:“但现如今,你只有一条障碍,便是沉冤未雪,现在回到云顶门名不正言不顺,很可能就变成江湖上的话柄,这委实是个难题……”说到此处,她看了看云映淮的俊脸,心道:“我本来有一计,叫栽赃嫁祸,直接编个什么曲折的由头就把那罪名栽赃到那死了的堂主身上,就说是他们早有预谋造反,所以陷害云映淮将他逐出云顶门,但是……但是小相公是个死心眼,若是不找到他师娘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映淮见初彤皱着小脸冥思苦想,目光不由柔和下来,他轻轻摸了摸初彤的脸庞道:“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眼前的局势犹如逆水行舟,已经走到这一步绝无后退之理。况且师父的遗命交代,要我在继位那日对天发誓,这云顶门门主之位今后也只得传给我本人的子嗣,不得外传,所以我誓死也不能愧对恩师遗训。”

初彤奇道:“你师父怎的会有这样的交代?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能继承,偏偏要你的子孙后代来继承门主之位。”紧接着转念又想:“相公的儿子岂不也就是我的儿子?”她看了云映淮一眼,脸上不由一红。

云映淮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师父是何用意。”说罢他长叹道:“师父遗命还有交代,说门内还有两枚瑞兽蝌蚪文印章,若有此印章便可求云顶门去做两件大事,因南燕平王对师父有救命之恩,所以师父将一枚给了平王;另一枚却不知落入何人之手了……”

初彤听到“印章”这个词不由浑身一颤,急忙从锦囊中摸出那瑞兽印章交到云映淮手中道:“你看是不是这枚?”

云映淮接过一看,登时大吃一惊道:“你是从何得来的?”

初彤道:“就是几年前风雪夜的那个古庙,我拿了玉梅花之后,顺手牵羊把这印章拿了。”

云映淮捏着印章,看了看初彤,脸色渐渐深沉下来。

此时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启禀门主,灵堂已设好。”

灵堂正设在渺云馆,正厅前方设一花梨木的长条案,台上点八只白色粗蜡,并扎白色垂幔,云顶门教众人人腰系白绫,神情肃穆。渺云馆中黑压压站了一百多人,其余人等都站到院内。云映淮换上一袭缟素,更衬身姿挺拔,俊美不凡。初彤站在灵堂的角落里,看着云映淮不由眉花眼笑,心中暗自得意道:“还是我有眼力,选得夫君长得这么俊。若不是知道他是大侠,他这般打扮做派,我定要以为他跟谢凌辉和王三公子一样,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爷。”想到谢凌辉她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不由暗自“呸呸”了两声,眼睛一转刚好与花寄真的目光相撞,那小童此刻正站在肥胖壮汉身侧,一副乖觉模样,初彤不由抿嘴一笑,想道:“适才听人说,那小童身边的肥汉竟是花寄真的爹爹,同花会的花二当家花春来!啧啧,真是想不到,花寄真那小鬼长得一副粉雕玉砌的灵秀样儿,他爹爹竟肥得像猪八戒一样……这孩子莫不是他娘跟什么英俊少年郎偷生的吧?”初彤瞄瞄花春来又瞅瞅花寄真,花寄真鼓着腮帮子瞪了她一眼,扭头再看了眼云映淮气宇轩昂的背影,脑袋又无可奈何的耷拉下来。

云映淮擎三支香在灵堂前恭敬礼拜,其余人等具跟在他身后鞠躬行礼。云映淮将香插好,双目定定看着灵堂,朗声道:“黄天在上,大仇得报之日,云某定将叛徒颈上人头祭奠各位!众位兄弟,安心上路!”云映淮说罢拿起一碗酒泼在地上,心中一酸险些落泪。堂下已是一片呜咽之声。初彤打量着众人反应,心中暗道:“哼哼,依我之见,这群人里倒有几个是在干嚎假哭糊弄我小相公,就像当年老鸨子得重病,老子从我娘房里一路嚎到老鸨子床前,声声都撕心裂肺撼动乾坤,悲恸得跟死了亲妈一样,其实心里头恨不得一脚踢死那老婊子。”

初彤正胡思乱想,只听云映淮道:“诸位想必知道,我恩师先任门主云中雁曾有遗训,说谁有云顶门的瑞兽印章,谁便可求云顶门一件大事。云顶门的印章一枚在平王爷手中,另一枚却不知去向。”

众人纷纷道:“确有此事。”

云映淮微微一笑道:“如今这位姚姑娘身上便有另一枚印章!”说罢一伸手臂朝初彤指去。此话一出众人登时惊讶万分,互相议论着朝初彤看来。在此之前,初彤以急智引官兵解云顶门危难的事情不到一时半刻便在云顶门的传开了,众人以讹传讹添油加醋更是说得不亦乐乎,什么姚初彤姑娘功夫了得,怎样英姿飒爽骑马赶上官兵,大战几百回合之后又怎样以“鹞子翻身”夺了八百里快骑的令箭金牌,又怎样以盖世轻功奔回云顶门,嘴巴一开一合之间已然将初彤传说成一代奇伟女侠。如今众人不由争先恐后向这传奇人物望来,只见灵堂角落之中站着一个穿着淡红色缠枝杏花刺绣衣裙的十六七岁的少女,头上绾着双髻。秀美绝伦,娇俏柔弱,却透着满脸的精乖,一双寒星目乌溜溜转动,顾盼生辉。这与原先众人所想那英姿勃勃的女侠竟完全不同。